道:“送到礦區,交給陽柯泉,明天就讓他們進洞挖礦,時間緊迫,機不可失,我要送一份大禮去寶墩新城。”
青玉瑟縮著,他知道他們的對話結束了。
她偷偷瞄著。
陽北賢跟陽江一樣,虎背熊腰,從小習武,善使大刀,16年前,兩兄弟對刀法的運用就爐火純青,一時被傳為佳話。陽北賢年輕的時候,有過俠客的夢想,在他看來,如果沒有家族的傳承,那麼憑藉刀劍上的造詣,他一定能成為一代名將,就像青酆大帝或者飛將軍一樣,透過戰爭,名揚天下。但命運的齒輪,將每個人的軌跡都固定得死死的。
難道命運的枷鎖就一定無法打破?
他明白,人生在世,一定有扭轉乾坤的機會,而亂世,就是為那些胸懷天下的英雄準備的。他臉上一時陰雲密佈,一時躊躇難決,一時又鬥志昂揚。青玉觀察到了這些細微的變化,她奇怪一個人在轉瞬之間,可以變換出如此複雜的表情,他簡直就是一隻狐狸。
青玉撇了一眼,又低下了頭。
這種表情,宮殿裡,似乎在坡腳青葉身上看到過,坡腳青葉跟弟弟青雲一樣,喜歡看書,但青雲喜歡看那些怪力亂神《山海經》之類的奇書,而坡腳青葉喜歡讀歷史和傳記,比如上古史、五國史、戰爭史等,他對書裡的內容如數家珍,青葉是一個奇怪的人,他總唸叨著:“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或:“讀史使人明智,讀詩使人聰慧,人類所有智慧都在書中”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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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於青葉略顯浮誇輕佻,陽北賢顯然更陰沉。
他的眼睛如同深不見底的淵藪,他的臉好像只有皮沒有肉,而且他能洞穿人的內心。陽北賢的餘光突然掃了過來,嚇得青玉趕緊側偏了頭,她藉此偷偷地瞅了瞅了猴子囂,發現它一直躲在遠處的樹林裡。
她對囂撅了撅嘴,叫它躲得遠遠的。
喬一發現了青玉的不對勁,他只想問個明白,為何一直偷聽他們的談話,是不是跟他們認識?
等到他們被鎖進黑暗的大牢後,喬一立馬問道:“你幹嘛要靠得那麼近?你找死嗎?你腦殼想什麼呢?”青玉閉口不言,她可不想自找麻煩,這裡沒人知道她的秘密,她打算一直隱瞞下去。“沒什麼,我是想聽聽,看看他們會如何虐待我們。”
他們的手腳全部被裝上了鐵鐐銬。
喬一舉著雙手,沮喪道:“你看,這就是我們的命運。”他擺臂踢腿,鐵鏈發出“叮噹叮噹”的響聲。
柳紅一直在檢視柳青的傷勢,她擦掉他臉上的血跡,柳青癱在地上,“唉、唉”地呻吟著。
岑夫子沉默地縮在角落,他只想喝酒,酒可以消解世間的煩惱與痛苦,他不停地念叨:“有酒嘛?給我酒,給我酒。”對他來說,這不是最慘的事,他經歷過比現在更危險的處境。
喬一就很絕望,他認為自己從一個火坑掉進了一個水坑。他不可能再一次扮演瘋子的角色,當然,他可以再扮演一回傻子。但他不能,因為這次他不是一個人,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他本能地對青玉充滿了好感,儘管這個假小子蓬頭垢面,看上去兇巴巴的,但是她總能說出一兩句讓他毛塞頓開的話來,比如這句:“你為何不說是你的手救了你自己,而不是那棵樹。”還有那句:“諸神不存在,存在的只有死神。”這顯然褻瀆了他崇高的信仰,但他苦惱,自己無法解答其中的玄機。
她覺得這個女孩子就像石頭縫裡鑽出來的一棵嫩芽,儘管她可能在大風大雨中夭折。
這是一個神秘女孩,他覺得。
一行人裡, 青玉最為不安。她想著此前一個人的時候,還能自由自在地在山裡走動,可哪知道這人嘛,一旦成群結隊,危險便會來臨。
她並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而是她的媽媽和哥哥青山,他們在眉山古城,這是一個清晰明瞭的定位。大戰一觸即發,她認定自己可以幫到他們,而且,當務之急是要將這些不利訊息告訴他們。
可是,有什麼辦法能脫離囚籠呢?她左右瞄了瞄,發現地牢守衛森嚴,牆壁密不透風,插翅難飛。
隨後,她又擔心青水和青雲來,剛才的對話裡,青羅也沒提到。他們三個會在哪裡呢?他們三個是在一起呢?還是各自分散?他們過得好嗎?很快春天來了,咋們還有見面的可能嗎?她的思緒變得模糊,腦袋裡突然蹦出了大雨之夜那個神秘黑紗女。她相信神秘女人能輕而易舉地解開自己的枷鎖,她擁有魔法,這對她來說可算不上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