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青袍野鬼性格倒也耿直,但卻是答不對題。
一個勁兒的只是往自己身上攬罪。
謝靈見狀,手中浩然之力又加重了幾分。
青袍野鬼沒了肉身,全然是魂魄暴露在外,一與浩然之氣接觸,便如肉身被火炭炙烤,發出滋滋的油脂燒灼聲。
這種痛苦同樣不亞於被烈火灼燒的刺痛。
饒是青袍野鬼也疼的低聲哼哼起來。
謝靈見他還是不說,心想倒有些骨氣,但若是為禍一方,就算再有骨氣,也不得輕饒。
正當此時,城隍廟深處又傳來一道女子的聲音。
“道長饒命,我們從未害過人,只是借城隍廟這一地躲災。”
“若是因此驚擾到了城中百姓,我們這便離開!”
有一名男子聲音傳來:“還請道長手下留情!”
緊接著是一名老者:“還請道長手下留情!”
一道道青色或灰色的身影從神廟深處緩緩走出,來到謝靈面前跪下,垂首哀求。
謝靈不動聲色,他早就察覺到廟裡還藏著其他魂魄。
果然這些魂魄看不得這青袍野鬼受苦,所以也爭相出來求情。
“將你們的來歷詳細說來!”
謝靈仍束縛著青袍野鬼,同時看向領頭的一名素袍女子道。
女子眉目清麗,但卻透著哀傷之色,臥蠶之下似乎還掛著兩行未乾的淚珠。
人死之後,靈魂會復原成自己心中最深刻的形象,無論悲喜。
這名女子所還原的便是自己最傷心時刻的模樣。
“道長息怒,我們只是這一代的孤魂野鬼,因不得輪迴之道,所以長年徘徊於此。”
“我們從未害過任何一人,也從未有任何歹念,只是想找一個能歇腳的地方。”
她又看了一眼青袍野鬼,
“這位是鍾大人,曾經是太平縣城的縣令。”
“他是清正廉潔的好官,死後也處處為我們著想,好心收留了我們這些無依無靠的孤魂野鬼。”
青袍野鬼也看向女子,嘆了口氣,
“小雅,你們怎麼不好好躲著啊?”
“他捉我一個回去就是了,你們用不著陪著我!”
小雅帶著哭腔道:“您是我們的大恩人,我們要是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你被抓,豈不是連做鬼也是沒良心的鬼,和亂葬崗的那群惡鬼有什麼區別?”
謝靈判斷兩人並未撒謊,只是頗為好奇。
這青袍鬼魂和現今的縣令宋川未免相差太大了,青袍縣令一心為民,公正嚴明,而宋川卻視民如洪水猛獸、草芥芘芣。
若青袍鬼魂曾經真的執政太平縣,必定深受百姓愛戴,為何又會落到這副田地,成了孤魂野鬼,也無休憩之所。
於是,便放開了青袍鬼魂,問道:
“你既然是太平縣縣令,為何如今又成了遊蕩的孤魂野鬼?”
青袍鬼魂知道眼下也沒有掩護的必要了,便如實答道:
“我名為鍾源,本是上一任太平縣縣令,在任期間,也算廉政為民,幫鄉親們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有一日我和夫人乘馬車回老家的時候,卻突然遭逢馬匹受驚,直奔懸崖而去,我和夫人也雙雙墜崖。”
“當我醒來時,卻已是一縷魂魄,而夫人的魂魄卻不知了去向,我循著記憶,多番周折找回了太平縣,但家裡早已物是人非。”
“新任縣令已入住府衙,而我的孩子還有老管家卻沒了蹤跡,我為了尋找他們,便留在了太平縣附近,隨後又發現了這些無處可去的百姓。”
“這些百姓生前也是良民,但死後卻還要被惡鬼欺負,常常受到壓迫,我便組織起他們,換了好幾處藏身之地,最後選在了城隍廟。但願這些惡鬼忌憚城隍的威名,不敢作亂。”
謝靈點點頭,又問道:“你們死後,可有地府差役前來引導你們?”
眾人都搖搖頭。
其中一位老者又補充道:“我先前見過一個快要消失的魂魄,他告訴我已在這片土地上游蕩了五十年,魂魄被陰風摧殘,記憶也所剩無幾,最後只剩下消散的命運。”
謝靈略一沉吟,看來城隍離去後,整個地府系統也陷入了崩潰,無人管理地方陰魂,既無判決,也無引導,這些陰魂留在世間無法投胎,只會擾動陰間和陽間的平衡。
看來神只消失之後,對人間的影響只會越積越深。
“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