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破破爛爛土地廟。
邋遢漢擎著火把在前頭走,夜三更三人綴在後頭。
孟愨低聲解釋道:“這人叫魏莊,是肖靈通留在惡人坑的聯絡人,要找肖靈通必須得先要找他才能知道肖靈通在哪裡。”
這才瞭解這邋遢漢身份的夜三更愕然,當年那次與肖靈通的接觸也是宋梨代勞,畢竟同為惡人坑的流民,要比他這個外人管用許多。
夜三更不免好笑,“多大的身份,還配個隨從。”
孟愨不以為然,“你或許不知,到現在為止,除了這個魏莊,誰都沒見過肖靈通的真面目。”
夜三更驚詫側頭看向旁邊也才搭到他手腕的孟愨。
不用看也能猜到夜三更神色,孟愨繼續道:“這才更能說明此人心機,能識恁些人知恁些事,絕對不是巧合。他做的這種勾當,說起來可也是腦袋別在褲腰上的危險買賣,指不定說出了什麼得罪人的訊息,下一刻就被宰了也說不準,如此保持著神秘不被人知曉真實身份也算是自保的一種手段。”
夜三更仍舊不信,疑惑道:“這怎麼可能,一個大活人,這麼些年找他打探訊息的恁多個,就沒人見過?”
孟愨瞧了眼前頭舉止透著股輕浮的邋遢漢魏莊,“肖靈通去哪裡去幹什麼,都只會告訴魏莊,所以只有這一個辦法才能找見他。而每次問話的地方也不一樣,有時在惡人坑隨便一處破舊屋子裡,有時是鬼市裡一處賭坊或是勾欄院子,從不固定,且還從不與人照面,一個裡頭一個外頭。只是每次選的地方卻都有個共通點,極易脫逃。曾有人因為肖靈通要價太高,在問話時強行闖入,也是想瞧瞧肖靈通的真面目,只是當時那裡除了這個魏莊,肖靈通早在外人進來的前一刻跑掉了。”
“這麼厲害?”
夜三更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奇人。
孟愨嗤笑道:“保命的法子自然要熟稔一些。”
夜三更問道:“肖靈通為何這麼信任魏莊?”
孟愨鼻子裡發出不屑的冷哼,“誰會拒絕一條聽話的狗呢。”
夜三更撇嘴,又道:“其實想見到肖靈通的辦法很簡單,把魏莊抓了,逼肖靈通現身就是了。”
孟愨抬頭瞧一眼夜三更,“你以為就你聰明?抓住魏莊,自然魏莊也就不知道肖靈通去了哪裡,怎麼逼他現身?”
夜三更對自己這繞進死衚衕的想法尷尬笑笑,卻又忽然想到一個多月前曾在分水嶺碰見的九宮燕,那個易容術極其高明的扶瀛人,一張臉能覆蓋三四層面具還教人難以察覺。
夜三更道:“有沒有可能肖靈通就是魏莊假扮的,這也算是保命的一種手段。”
孟愨搖頭,“等會兒見到肖靈通,你就能知道絕對不會是這小子假扮的。”
魏莊只顧悶頭在前頭走,也不管後頭這幾個,七拐八繞進一處荒廢破敗的院子,魏莊喊了聲“肖大爺”,仍舊是諂媚的語氣,不難看出此人對誰都如龜孫子一般,毫無骨氣可言。
金銀面前,哪有什麼英雄好漢,不為五斗米折腰的都是還沒有餓到份上。
骨氣這玩意兒,除了磨磨嘴皮子,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用處。
魏莊扭頭諂媚笑道:“孟爺,還是老規矩,您幾位在外面稍候,我進去叫肖大爺,從昨日到今天傍晚,肖大爺一直呆在鬼市裡推牌九,若是回來肯定睡得正死。”
孟愨也不回話,魏莊擎著火把進了那處權且稱作屋子的木板房。
隨著屋子裡光線一陣搖晃,三兩個呼吸的功夫魏莊便又出來,“肖大爺不在,應該在鬼市紅樓裡。”
紅樓,顧名思義,一座很紅很紅的樓。
因此及彼觸類旁通,紅樓,自然便是女人呆的地方。
能把很多很多女人聚到一起的地方,且還能讓男人進去,答案只有一個:青樓勾欄院。
當年也曾深入鬼市其中的夜三更自然知曉這地方,是以心中頓生猶豫。
自然知曉夜三更的難處,孟愨開口道:“不如你去保甲處等著,小老兒幫著問上一問。”
夜三更皺眉,深思熟慮,問道:“紅樓可是還在鬼市入口處?”
孟愨還未開口,魏莊便道:“那是肯定不會換的,多少年的老規矩了。”
夜三更心中自有計較,道:“那我就去上一趟,問完便立馬回來。”
畢竟有許多事不便與孟愨講清楚,也便不可能由孟愨代勞一問,親自過去一趟,諸多事自然還是自己最心知肚明。
孟愨仰頭,眼中頗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