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遐邇眉眼彎彎似新月,很是喜歡瞧自家弟弟糗態,笑意盈盈,“留白說了,明日收拾收拾東西一塊搬來,你可要做好準備。”
夜三更實在想不明白眼下都是這般境遇自家這二姐是如何還能心大到如此地步,氣不打一處來的夜三更吭哧吭哧喘了幾口粗氣,獨自去了院子。
自然明白自己剛剛那幾句也不會真就讓弟弟生氣,不理耍著小性子的夜三更,仍是小口笑哭品著那一壺清酒佳釀。
若無閒事掛心頭,日日都是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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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陲的建造很大意義上是按照軍鎮進行規劃,如今又算得上京畿道內僅次於京城的重地,只是從人口到規模已然完全背離最初武建帝斥巨資於四年內不惜耗費人力物力建成可屯兵十五萬的初衷。
不管如何劃分發展,這座仍舊屯兵超五萬的京陲城仍舊是領縣制,如京城中萬世、太安兩縣一樣,也歸京兆府管轄。
是以當大清早看見京兆府兩名皂衣衙役出現在杏花巷中,夜三更並未有絲毫好奇,好奇的是這群衙役帶走的是莫英。
心中一動自然是想到昨夜偷聽到的青茶一事,夜三更可不會懷疑會是另外三人中的誰會告知官府邕州留後使唆使朝中官員從商,有利可圖,唯利是圖的寧謂與韋毋垢絕對不會上告。
夜三更自然瞭解寧謂家中那些假借外人名義做的買賣,能叫的出名的鏢局就有好幾個,因得長公主家駙馬爺本就是江湖名門之後,自然對這種跑江湖的事情手到擒來,據夜三更所知,由京城到江南的幾條重要官道驛鋪就有寧家參與。
還有韋毋垢他那一家子,夜三更當初在龜茲城,就見到諸多來往商隊主家進出於西域督衛府,大多是一人一馬車進府,再出府便是見人不見車。
要是說藍荔才更是不可能,這位虢州夫人行事,除了對於那位意中人亓莫言,其他的事,很難能讓其上心,只要是按月領俸,天塌下來都能當被蓋,夜三更才不信她會多管這種閒事。而且這也是對她有利無害,再不感興趣,也不至於斷人財路。
原本僅是在院門口晃悠一陣的夜三更在瞧見莫英跟著衙役離開,再度好奇心大漲,瞧一眼打掃院庭的夜遐邇,不管真就是因為按捺不住的好奇心還是為了躲避昨夜夜遐邇口中那位姑娘,夜三更徑自帶上院門又一路尾隨著這衙役而去。
目的地自然是在京陲衙門。
府衙在京陲城北,靠近屯兵甕城,一堵牆將京陲一分為二,北側駐兵,南側住人,涇渭分明。
高牆下便是衙門所在。
這兩日來關於自己家事也是傳的沸沸揚揚,談資頗豐,走到哪裡多多少少都能聽到有人竊竊私語著關於那件聖人賜婚的天大“喜”事,昨夜在京陲城中轉悠一圈,有幾處並不顯熱鬧的小食攤子上,一些個接著月色貪杯不少的酒鬼就在吆五喝六的談論著這件本該法不傳六耳的秘事。
畢竟聖旨直直傳到盤山便是抗旨抗婚的夜下盤山,不管是對於夜家還是對於皇家,這都不算事什麼好事,一路來也都是傳旨公公過手,甚至於都沒有經手因得最近大節而休沐在家的三省官員,詔書起草到下發都是聖上一人作為,怎麼還就傳的大街小巷?
夜三更都不得不懷疑那個久在宮中當值的傳旨太監解角解貂寺,僅是奔走於京城之中傳旨已有二十多年,這都是內宮不比言明的死規矩,怎麼這個伺候了皇室一輩子的權閹年紀越老嘴上越是不嚴。
京陲府衙門口已是聚集了不少人,年後第一次開堂問案,怎麼說都是難得一見,這種年節裡打官司,新年新氣象,得過且過,也算是讓自己好過,只是偏偏有人這時候裡觸這種黴頭,一向瞧熱鬧不嫌事大的老百姓可是喜歡的緊。
下雨陰天打孩子一樣,閒著也是閒著,瞧個熱鬧權當樂呵,總比無所事事的閒逛有趣。
倒是也不怕會有人認出自己,夜三更也不避諱的向前擠上一擠,還不到最前,就見正堂“明鏡高懸”的匾額下京陲府衙縣令一身官袍威嚴端坐,文書一旁提筆記錄,又有一班皂衣衙役靜立一旁,再往前來,赫然是莫英,一側有一女子坐在臨時搬來的板凳上嚶嚶啜泣,還有個一副酒色過度哈欠連連的漢子,睡眼惺忪。
折磨迎澤你還跟人打起了官司?
瞧其背影只覺有些眼熟,只是還不待瞧清楚他面目,擠在人群之中夜三更視線一堵,一頂斗笠當頭扣下,緊接有人使力將自己拽出人群。
看清來人是誰,夜三更反倒是將府衙中的熱鬧拋諸腦後,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