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青鳳自然知曉自己與蘇留白之間那件陰差陽錯的事情,今日裡良圩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因得良圩牽扯進來的蘇留印,自己出面情理之中。
不等夜三更開口,嶽青鳳將手中一把粟米扔在地上,拍著手朝屋裡道:“輸了就要認罰,二十個跟頭,翻出來。”
再度詫異間,夜三更便瞧見有人由屋裡一邊數著數,一邊翻著跟頭到了院子。
二十個數結束,院子裡照明用的火把映照下,是一張憨笑十足的臉。
宋梨。
他在嘿嘿笑,“你就是明天來,我也不至於這麼倒黴。”
夜三更啞然失笑。
“你怎麼在這?過年我姐讓我去惡人坑找你回山上吃飯,都沒找到。”
對於夜三更的問話還有些不好意思的宋梨撓撓頭,“我妹妹叫我和她一起過年。”
對於這位總是傻笑的後生嘴裡的妹妹,莫說是這幾年與他交往甚密的嶽青鳳不曉得,自小便在一起廝混的夜三更也不知道宋梨經常提及的妹妹是誰,只知道從小就孤苦伶仃的宋梨,早在幼年時和唯一的妹妹在一次熱鬧的年節裡一時不慎便走失。
這個在皇宮裡憑著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勁在十幾歲便獨絕大周秘密組織捉刀人的後生,可是自責了好些年。
只是前些年,就很突兀的說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
這哪是多年,可是將近二十年,夜三更可不相信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尤其是在宋梨被貶出捉刀人的時候。
心灰意冷之際,世上唯一的親人忽然出現,巧合?還是命中註定?
只是對於這個妹妹,如同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一樣——不管是旁人不知曉的惡人坑,還是不能與外人提及的捉刀人——宋梨對於自家“久別重逢”的妹妹可謂保護的很是周全。
是以夜三更說出了這些年不止一次說過的話,“可以一起啊。”
從來沒有與夜三更有過一絲急惱的宋梨仍舊是如以往一樣的一臉鄭重,“你是不是貪圖我妹妹的美色?”
根本不用夜三更開口,一旁嶽青鳳撇嘴不屑,“還美色,就你長這模樣,你妹妹能好看到哪裡去?”
宋梨反倒有些忸怩,“萬一好看呢。”
甚至連夜三更都撇了撇嘴。
嶽青鳳的嘲諷不遺餘力,哈哈笑道:“那是不是比江樓二三,或者平康里的康綾子都要好看啊。”
這種話或許說者無意,只當是朋友之間的玩笑,只是真要較真起來,也的確有些過分。
至少在夜三更聽來便算得上過分。
夜三更也是不避諱,推了這個統領京城周邊捕頭快手的傢伙一下,不悅道:“少說兩句。”
卻是宋梨習慣性的蹲下身子,兩條胳膊擔在膝頭,晃晃悠悠,不以為意道:“也說不準啊。”
惹得更是不以為意的嶽青鳳哈哈大笑。
對於脾氣如此溫和的宋梨,夜三更也只能用苦笑附和這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三年多前,因得那位扶瀛遣周使團的使節和歌忘憂,出於道義,在不明因由的情況下,夜三更以東道主的身份自作主張入局,主動護佑這位頗為投緣的扶瀛東宮太子往返。
面對不明原因隱於暗處刺殺和歌忘憂的殺手,夜三更讓父親夜鴻圖廣邀江湖俠義之士護送使團離京出海,當年因得夜三更恩情而不顧朝廷規矩應邀的宋梨,未經應允擅自離開皇宮,事後被追究責任,以擅離職守獲罪,被貶為民,此生不得錄用。
那次,心懷愧疚的夜三更在與宋梨聊天時,終其一生都想著能混出個名堂的憨厚捉刀人就是這般模樣,嘿嘿傻笑的用一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反倒是寬慰起夜三更來。
那時,他就是這個樣子,在盤山下,蹲著身子,咬著草梗,膝頭擔著胳膊,晃晃悠悠。
收斂思緒,夜三更問道:“你找鳳哥兒幹嘛?”
宋梨撿拾著地上粟米,擲給那隻平時都少見的白頭鷂。
這隻猛禽雖說比不得關外海東青那般難捕難馴,卻是極難尋見,有些獵人為了以此進貢朝廷,祖孫三代遍山找尋,一輩子都不見的能尋到一隻。
正是因得其太過稀有,一隻白頭鷂堪比黃金千兩,對於那些山中獵戶而言,這可是好幾輩子不曾有的大富貴。
嶽青鳳機緣巧合下,抓到這麼一隻,供養在此,只為能馴養得當,得皇家青眼,到時適當的提個不大不小的要求,重回岳家,也是美事。
宋梨道:“過完年便要開工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