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要自己留下來幫襯幫襯良椿的,畢竟良椿剛剛接手這座雄踞一方的寨子,若按昨日講的那樣,她身邊可是沒有一個可用之人,讓自己留下,哪怕就是動手打架也算是多一對拳頭呀。
夜三更瞧瞧面色淡然的姐姐,再看看面露難堪的凌山鸞,正要開口,再次被夜遐邇搶先道:“其實或許是我多疑,凌堂主忽然到訪,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我都覺得有事,按理說,大權移交這種事是不可能如此簡潔明瞭。在接引坪下來的時候,良椿姑娘吩咐過,讓幾位頭領整理寨中一應記錄交付於她,這才過了一個多時辰,不可能這麼快吧。”
略作停頓,也算是讓在場幾人消化一下她幾句話的意思,“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對於良椿姑娘這個本該成為寨主的順位繼承人,或多或少的有些異議吧。”
顯然,身處險地心思更是縝密的夜遐邇,讓凌山鸞刮目,眼神中多了些不可思議。
始終插不上話的夜三更索性往旁邊躲了躲,不再摻和。
夜遐邇續道:“昨日裡聽副寨主提及過一些貴寨裡的隱晦,我能猜到也不足為奇。再者說了,都是些走江湖的爺們,斷斷是不甘心屈居於女子之下的。接引坪上懾於副寨主那般氣勢,或許都會應下來,眼下想來就記吃不記打的開始冒頭了吧。”
“呵呵。”夜遐邇笑了笑,“我再猜猜,接引坪上挑唆著你們寨中兄弟為寨主報仇的那個,應該就是其一吧。”
夜遐邇說的輕巧,對面凌山鸞聽得震撼。
這女子,怎麼就猜到了?
料事如神?!
夜遐邇自然是瞧不見凌山鸞臉上似是大染缸似的顏色,五味雜陳。她繼續道:“怎麼說這個人也是有些小聰明啊。若我是他,定然不會做這出頭鳥,而是退在人後,瞅準了時機再來上那麼一下子,畢竟火上澆油可要比雪中送炭更是輕快。”
此時的凌山鸞,開始懷疑這個兩眼無神的女子是不是剛剛就在議事廳裡,躲在一旁親身經歷了一樣,怎就講的如此吻合。
雖說當時凌山鸞是一言不發的看戲一般瞧著那幾個堂主頭領吵嚷,可對於那兩個堂主他可是看的仔細。怎麼說凌山鸞也是這水寨裡的老人,雖說不曾參與過大房二房的明爭暗鬥,可旁觀者清的很,不代表不明瞭,夏鰲和段鐵心什麼心思他豈能不知,是以那些個在當事人心裡覺得別人都沒注意到的小動作,也都被他瞧在眼裡。
可是現在從夜遐邇嘴裡說出,凌山鸞才真真感覺到這女人心思竟恐怖到這種程度!
旁觀者也好當局者也罷,又有幾人能擺脫安排者?
輸贏不在盒中黑白子,拈花妙手方可左右高低。
凌山鸞不再隱瞞,將剛剛發生的事盡皆說了,只是略過了良椿那段“於公於私”的話,畢竟這話說出來太過傷人心。爾後又將遊魁的決定說了,最後又道:“雖從心底說,我希望兩位留下來幫襯幫襯大小姐,即便她坐不上寨主的位子,起碼有兩位在,大小姐和嫂夫人也不會吃虧受氣。”
對於剛才夜遐邇所展示出來的頭腦,凌山鸞算是徹底折服。前些年只是聽聞這夜家夜二小姐如何如何厲害,畢竟聞名不如見面,耳聽為虛眼見才為實。再加上那些年江湖裡關於夜家三郎的種種傳言,凌山鸞私心還是希望這姐弟倆能留下,幫一幫那對孤兒寡母。
“不過出於副寨主這邊考慮,就道義而言,我和大小姐是不想你們冒險,希望三公子與夜二小姐趕緊下山去,若是老寨主真就追究起來,怕是副寨主泉下有知也是自責。”
凌山鸞後來這話說的含蓄,不僅僅是替良椿說了好話,且還委婉的將老寨主良中庭推了出來,也算是善意提醒夜三更姐弟,能走便走,否則到時誰也幫不了手。
剛在凌山鸞提到良中庭時,夜三更就有些小心思。於江湖闖蕩恁久,他是絕對做不出那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才是他的行事準則。眼下良中庭修為如何無人可知,都是一些模稜兩可的流言,即便如此,就說三年前那可都是登堂的存在,如此恐怖人物,夜三更還沒有傻到以卵擊石的地步。
雖然前幾日裡也和姐姐聊起過,當時自己還大言不慚地說過一些大話,可細想想真若是碰見,如姐姐說的那樣,分水嶺到武當不足百里,一位入室的半仙之體,馭氣著實也就片刻。
夜三更眼下還真有些害怕,害怕良中庭那老怪物來找自己算賬。
再去看夜遐邇,之前兩日一進了這丹霞江的地界就一直胡思亂想擔驚受怕的姐姐,眼下卻要比夜三更淡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