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德如此可稱作識時務的趁風張帆雖說也是漏洞百出,早已斂起一身殺氣的夜三更自然不會多此一舉的去挑破,瞧向那幾位長老。
要知道,昨日正午,現在已成了孤魂野鬼的趙雲出可是說過,要與寨中大長老“共食”分水嶺。
不管趙雲出當時是套話也好耍詐也罷,昨日本該去找良中庭的那位長老,可是真沒有去啊。
仍舊是不確定這幾人身份,夜三更思忖著如何再將這件事說道說道,那邊經過簡單處理能起身的良椿在母親攙扶下瞧過來。
四目相對,兩兩無言。
自然也是驚詫於這一日夜裡發生的種種,想來若不是機緣巧合被夜三更撞見,怕是不久的將來,分水嶺便會慘遭不測。
良椿滿腹委屈,眼中已噙出淚來。
還在思慮著此間種種,剛才在寨子裡被九宮燕算計炸得委實不輕快的大長老遊魁,手臂上纏著厚厚裹簾吊在胸前,眉毛都已灼焦,臉上幾處傷口稍稍滲出血來,想來也是著急趕來只是輕微處理一下。
在等級森嚴如分水嶺這種幫派門閥中,一家之主不在,自然就需要他這等身份的長老出面。
眼下了解了來龍去脈,遊魁忍著不適抱了抱拳,道:“事情業已大白,好在天佑我分水嶺,又幸得夜家三公子鼎力相助,才未讓歹人奸計得逞。今日裡一早,我等還聽信一家之言錯怪三公子,實屬不妥。趙家公子受奸人矇蔽做出此等蠢事雖說叫我等氣憤,只是眼下命歸黃泉也著實叫人唏噓,趙家主既然也瞭解了來龍去脈,念在我寨中雜事纏身,恕不遠送,莫怪莫怪。”
洋洋灑灑一通下來,至誠至懇,倒也頗顯大家風範,只是最後這句話,明顯是在攆人了。
趙天德卻是犯了猶豫,表情為難的瞧向了那邊被凌山鸞提溜死狗一般拽在手上的夏鰲。
顯然,畢竟是兒子被殺,趙天德是想對殺害自己兒子的兇手討個說法。
又一名長老也是個急性子,上前一步不耐道:“趙天德,你這幾個意思?我們分水嶺不找你們算賬,你倒還想跟我們計較?”
這個痛失愛子的父親這下算是沒了脾氣,畢竟自己兒子有錯在先,他腰板著實硬不起來。
微一躬身,趙天德抱拳施禮,“在下就不叨擾了。”話講完,一招手,便有人上前抬起趙雲出屍身,跟在趙天德身後下了船。
另外又有一名長老也是咽不下這口惡氣,讓一個小家族噁心了一番,怎麼想怎麼不舒坦。可又不想因小失大,只在末了挖苦了一句,道:“待得此間事了,樓船自會派人還回趙府。”
趙天德自然更是難受,可又不好發洩,理都未理,上了艘烏篷船,催促著離開。
整座樓船轉瞬少去了大半人,頗顯空蕩。
對於這位不認識的長老就這麼放走趙家,夜三更不支援,但可以理解。
寨子正值多事之秋,內患未除,確實沒必要再樹外敵。
雖然這個外敵在夜三更想來的確不值一提。
在剛剛交手時夜三更便給他們下了定論,並不是因為有了軍中的操練把式便真的成了軍伍,除了戰力相對強了些,不比其他,單單就是如分水嶺這般正規一些的山卒武裝便足以將這群烏合之眾在一個衝鋒之下解決。
的確,趙天德在分水嶺面前著實沒有囂張的資本。
這位不管是在內或是在外輩分年齡已然都是最高的長老先是瞧瞧良椿又轉向夜三更,思慮一陣方才躬了躬身子,當下表明身份道:“將將雖有接觸,只是讓人挑撥被豬油蒙了心,當時情況緊急也未有時間說明,在下是水寨大長老遊魁。不瞞三公子,昨日裡趙雲出這小子曾找過我,意思明顯不過,是想要對我水寨不軌,他曾表明寨子裡已有幫手。我這一把年紀雖說也無甚本事,可還做不出此等人神共憤的噁心事來。本想著靜觀其變,引出他背後是何人攪弄風波,不曾想三公子慧眼如炬,一日夜便助我寨子破此危機。只怪我一時昏了頭,瞻前顧後畏首畏尾,才有了眼下這般局面。於此先是拜謝三公子這份恩情,分水嶺自當銘感五內,以後若是差遣,我分水嶺舉寨上下…”
對方客氣夜三更也得講究,他抬手打斷道:“遊長老言重了。我與副寨主相識一場也是有緣,自當出手相助。”
誠然,對方既然自己將夜三更心中僅剩疑竇解開,後者也就更無甚話說。
遊魁又瞧向凌山鸞,吩咐道:“送三公子回寨裡休息。”
這倒是令夜三更一怔,意思分明是在趕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