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夜三更不得不重新考慮這到底是不是夢境。
剛才的灼熱感顯得如此真實,可是一點都不像夢裡的無知無覺。
已然瞭解到面前年輕人所思所想的老者抬手,只是將夜三更一推,隨著那聲如龍虎山道門掐訣吐納術一般的“去”,磅礴氣機透體而入,裹挾著浩瀚之力,直接扯著夜三更身子騰空而起,如同剛剛起飛的風箏,如同剛剛被他一腳踢進滔滔火海中的莫家人,直直飛進打鬥之中。
對於這場打鬥,夜三更自是在熟悉不過,三年前也正是因為這一場錯對之爭,姐弟兩人才落得三年隱姓埋名遊歷南北。
當時剛與爺爺夜幕臨鬧掰後的夜三更與夜遐邇避禍於京陲,多管閒事參與進那件幾個門閥家族的爭權奪利中,因為一個位姑娘的出現,也因為那位姑娘無端受到牽連,看不下去的夜三更頭腦一熱,悍然出手,不顧姐姐阻攔,一夜之間火燒莫家、虐殺分水嶺分舵舵主良圩。
本就還沒解決掉先前事的夜三更,再次捅了婁子犯了眾怒。
這還不同於頭幾年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夜家三公子於天子腳下一人之力狙殺馬幫十數人,鬧得整座京城人心惶惶。那時裡怎麼說也是百姓口中聲譽極差的盜匪,到最後不過是一道聖旨,將此事歸結於馬幫作惡,夜家三公子為民除害,一通操作下來便平息慌亂。
這次可是燒殺打砸了兩處“良善”之家。
已經得知眼下這位夜家三郎被本朝那位權柄煊赫的異姓王“逐出家門”的京陲幾大勢力迫於各方壓力,在掌控京城與京陲兩地安危的京兆府還在猶豫於是否該觸犯雷霆之怒前,五大家族年輕一輩俊彥聯袂而來,以輿論造勢,借夜家童養媳之口用聖賢大義壓量。
一場不亞於夜三更之前在京城惹出的亂子,京陲西,黑山上,一人獨戰群英。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在自家童養媳被自己耍詐點了穴位扔到一旁之後,悍然展開。
俞家俞秧禾首當其衝,這位承襲俞家霹靂掌的年輕一輩翹楚,首當其衝被夜三更以雄渾之氣對掌衝開。
緊接著是以外家腿法見長,據說曾一腿踢碎過百斤石獅子的井家井現天。一席藏藍短打的年輕人,以力降力以腿攻腿,在一擊踢退那個素以強勁腿功自居的井家人後,氣勢陡增。
這種以彼之長攻彼之強的打法,完完全全就是心理與肉體上的打壓,很大程度的滅他人威風以贈己氣勢。
再就是曾與夜三更私下裡有過不小摩擦的寧家,這次怕也是抱著痛打落水狗的無恥想法,竟然來了兩人。一個是年長的寧謂,據說有望在將來突破九轉之境登堂入室,一個年輕到有些年幼的寧澎,卻有“寧家以硬氣功聞名大周,寧澎以硬氣功冠絕寧家”的說法。這兩個出身於此的世家子,動起手來最是不遺餘力,以硬碰硬,混戰中一人硬抗一人偷襲,著實讓人疲於應付。
夜三更在應付著俞家井家無休無止的進攻時,更是要抽出大半精力對付寧家這兩個一拳打上去好似都沒有什麼反應的寧家人。
還有迫於其他幾家壓力而不得不來的姚家姚苔,這個修習刀劍錯的怪異世家,莫說和夜家,和朝廷都有些千絲萬縷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礙於各方情面,不得已為之的姚苔,與家族相悖的左手劍右手刀,打法也多以防守為主,可也大多是在幫襯著另外三家卸去夜三更多半攻擊。
唯獨場中唯一的姑娘,這個被當做岳家下任家主培養的嶽白雉,一襲白衣,如同天邊魚肚上的乾淨,立在不遠處,急到淚珠在眼中打轉。
夜三更在最開始與她對話時趁她不注意點了兩處大穴,便已經表明了心意。
畢竟也是自小許配到自己家裡的閨女,受父母影響,夜三更不想更不會與她相見刀兵。
本來就是想著規勸一下自家相公罷手的岳家姑娘,在此時手腳被困又說不出話來,已然急到有些打顫。
越打越吃力的夜三更,在形勢逼迫下,赫然催動體內氣機。
即便是同齡人中佼佼者,可還沒自大到雙拳能敵四手的程度,一味逞強顯然不是智者所能,場中的夜三更準備放開手腳速戰速決。
畢竟拖得太久,對方五人不管出手真心與否,體力隨著時間流逝越久,消耗越大,自己一人才最是吃虧。
要知道,這一夜裡可是已經歇息都未的輾轉京陲各地,大戰兩場,相對於在莫家抑或良家的出其不意出手制勝,這次的對手不光有所準備,哪一個不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這幾人所在家族或許算不上享譽大周的名門望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