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罷了,竟還如此嘲諷自己,王江臉上當即便是一苦,欲哭無淚。
自己小時候倒真是經常被長輩拿來與夜家三郎作比較,不過頭一次竟被自己妹妹如此挖苦,王江更是鬱悶。
不遠處看著兄妹兩人鬥嘴的亓莫言嗤笑出聲,又惹來王江一聲咒罵:“滾一邊子去。”
……
……
西亳長安,巍巍京城,太極宮裡紫宸殿。
今日裡文勝帝由皇后江杉侍寢,寢宮裡值守的宮女太監都懂得規矩,不像其他嬪妃侍寢時用人伺候,俱是早早離開到門外候著。
此時裡江杉正幫襯著文勝帝寬衣,文勝帝忽然開口道:“這幾日怎的沒見到河兒?”
正掛晾著金黃龍袍的皇后動作明顯一滯,緊接著又恢復如初,道:“她舅舅忙完了京裡的應酬要回家,河兒死活要跟著。怎的,她沒跟你講?”
文勝帝嘆口氣,也是無奈道:“這丫頭眼裡還有我這父皇?什麼時候跟我講過她要做什麼。”
銅鏡裡江杉那張即便上了歲數仍舊豔壓後宮三千佳麗的臉上不自覺的就掛上了笑意,卸著頭上金飾玉器,笑道:“還不都是你慣出來的。”
文勝帝苦笑搖頭,道:“你說這孩子,年前剛領的封地,轉手送給了她三姐,讓我打還是罵?”
“再大點就好了。”似是想起了自己這個最小的女兒從小到大的頑皮事兒,江杉笑意更甚,道,“等有了婆家,性子定會收斂。”
文勝帝道:“你也和內宮裡那些人多掌掌眼,看看誰家有合適的,趕緊把這丫頭嫁出去,我就怕哪天讓她給氣死。”
“說的什麼話,什麼死不死的。”江杉嗔怪了一句。
文勝帝道:“說起來,夜家那小子最近又做什麼事沒?這個把月這小子一路北來做的事不管是外面還是裡面,可都傳得沸沸揚揚。三年前惹得那件破事,這幾日裡又有言官上奏說要重新判理,想來又是京陲那幾家背後使的勁。”
江杉沒有接話。
文勝帝瞧瞧她,道:“巢窠沒訊息?”
江杉沉吟道:“今日過午剛剛有信傳來,說是姐弟倆到了鳳凰山城,遇到一夥賊人挾持了城主亓莫言。”
文勝帝倒是來了興趣,追問著情況,江杉將自己瞭解的簡短說了,末了道:“內裡具體要等那邊太守彙報了,畢竟巢窠也只是收集情報,很多事不易過多探查。”
文勝帝不再追問,似是埋怨了一句,道:“怎的這小子藏了三年,一出來淨是些事兒。等他回來,讓江兒河兒離他遠些,畢竟都不小了,再跟他們一家子摻和什麼摻和。”
江杉眼中劃過一絲慌亂,藉著整理那些個琬琰琢琱掩飾了一下,道:“知道了。”
恰在此時,卻聽得門外有小黃門奏道:“啟稟聖上,司天監袁監正有事求見。”
不僅是文勝帝愣了一愣,連江杉也是停了手裡動作瞧向那邊,爾後兩人對視一眼,俱從彼此眼裡看到些許詫異。司天監所管事務無非就是本朝國祚曆法,從建朝伊始到現在,曆法已然步入正軌,累年差池也是極微,無傷大雅。只是這國祚,在皇陵龍脈所在那九道常人自是看不見的氣運柱近幾年出現的異樣,顯然已成了司天監的重中之重。察其動靜變化再尋法壓制,抑或直接以雷霆手段將其扼殺,便成了這幾年裡司天監唯一能驚動皇帝的事情。身為統領整座後宮的皇后,江杉自然是知曉這其中利害,也明白司天監深夜前來的深淺。
文勝帝自是不會瞞她,披上皇后遞來的金黃長袍,道:“唉,這氣運柱算是登基以來最難為我的事,祖宗泉下有知怕也會怪罪。最近也是心神不寧,不知是不是要發生什麼大事。”
江杉體貼地幫文勝帝繫上袍帶,勸慰道:“剛剛過完年,事多累的。”
文勝帝不置可否的點頭,算是讓江杉放心,也是變相的讓自己寬心。
紫宸殿前殿,見到文勝帝過來,身高五尺的司天監監正袁火井腰身更低,本就不高的個子現下還不到皇帝胸膛,恭聲道:“臣司天監……”
“直接說什麼事情。”文勝帝自是著急他所為何來,直接打斷他那套禮節。
袁火井含眉低首唯唯諾諾,小心翼翼道:“那根氣運柱眼下分出一縷,盈盈環繞,已漸趨成型,而且……”袁火井心下暗忖著如何告知皇帝,組織著話語,引來文勝帝不耐煩道:“抓緊說!”袁火井腰身再彎,支吾續道:“又出一根…”
文勝帝皺眉,良久方才長出一口氣,道:“這意思是,不止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