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莫言在前頭帶路,絮叨個沒完沒了。
夜遐邇聽得一個頭兩個大,恨不得把他嘴縫上。倒是夜三更聽得津津有味,這二十幾年來到現在才算是知道自己姐姐的一些個別喜好習慣,也是有趣。
到得山莊,亓莫言下馬小跑著去掀開簾子,扶著夜遐邇下了馬車。估計也是為了避嫌,招手喚來府門口早就候著的一名看起來機靈些的丫鬟,讓其扶著夜遐邇,自己則在前面引路。
打發走張一眾跟隨的人馬,亓莫言率先進了山莊當前帶路,只留下夜三更跟一山一水兩個大和尚在門口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他這就不管咱們了?”一山看著走進府中的一群人問道。
一水摸著下巴道:“當初他去跟甲子小師妹商量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吧,對咱倆那可是好的不得了。”
“這人太虛偽了,人前一套人後一套,不中交。”
“對,多虧夜遐邇看不上他,要是嫁給這種男人可就倒了八輩子黴了。”
“我就說夜遐邇眼光獨到,就算是武當山裡頭那個小牛鼻子小歸小,可是靠譜啊。”
夜三更斜眼看看一唱一和的兩個大和尚,對於已然走遠自然也不會聽到他倆對話的夜遐邇言語中極盡奉承,當下不再搭理兩人,隨後走進這座佔地近百畝的莊園。
山莊也僅僅是外面看起來那般氣派,依山而建,進門先是一方人工挖鑿的池塘,引自山水汩汩而來,又有暗渠引至莊外,如綵帶環繞。
池子半畝見圓,與後十丈外的房屋暗合方圓之意,自然也是有名士指點,契合天圓地方的中正之道。如同棋盤為方棋子為圓,大道無形自然而為。
幾年前夜三更曾來此做客,正值盛夏,滿池荷葉荷花,青粉相間,煞是好看。又有青蛙鳴叫,到夜裡四周伴有促織聲聲,蟬鳴陣陣,自有一番趣味。
石子鋪就的小路彎彎繞繞,直通數間木製房屋,前後三排,鱗次櫛比,正廳帶耳房,各分東西廂。
打眼一瞧相當乾淨,這也全拜亓莫言半個多月裡沒日沒夜的打掃。
亓莫言一邊在前領路,一邊吩咐著下人抓緊準備飯食。
夜遐邇以乏累為由,在亓莫言交待下,由丫鬟帶路,也不管那兩個閒不住的大和尚,夜三更領著夜遐邇回房休息。
穿廊過棟,不得不說亓莫言的雅緻。
房屋迴廊全由樟木搭建,價值自然不菲,各處犄角燃松脂,氣味淡雅,置身其中芳香撲鼻,別有風味。
到得亓莫言早已教人打掃好的客房,屋中擺設倒是頗似盤山夜王府的簡易擺設,並無撐門面的瓷器畫軸,也沒名人大家的水墨寫意,床、幾、榻、桌、凳,簡簡單單,一塵不染。
看得出亓莫言也是煞費苦心。
“不錯不錯,很像盤山裡你的臥房。”夜三更打量著屋中擺設,“難不成亓莫言那傢伙以前進過你屋?”
卻讓因沒去的襄樊還在氣頭上的夜遐邇還直接大力一腳。
女子出嫁前的閨房除去父母姊妹自是不可讓外人進入,連兄弟也要避嫌。夜遐邇不講究這些,可也不會過分到讓外人進去。
夜三更的打趣換來如此一腳也是活該。
在門外不能進來的丫鬟年紀尚小,也不知道今日裡來的這些需要城主親自相迎的貴客是什麼身份,見那眼盲女子竟然踢了旁邊男人一腳,嚇得驚撥出聲。
夜三更吃痛咧嘴,倒不會真痛,不過是做做樣子讓夜遐邇知曉她的一腳起到了該起的作用。
聽見小姑娘聲音,夜三更扭頭,“疼的是我,你怎麼還叫出聲來?”
結果又換來夜遐邇的一個腦瓜崩。
單是聽其腳步呼吸以及說話時聲音也能猜到這少女年齡不大,夜遐邇自然對於自家弟弟不禮貌的調笑給予懲治。聽剛才亓莫言的意思,這個丫鬟會貼身服侍,夜遐邇笑問道:“叫什麼名字?”
小丫鬟怯生生,“綠花。”
“還有這種花?”
夜三更不免愕然,想到了分水嶺上小姑娘紅棗,綠花還不如紅棗。
可想而知又招來夜遐邇一腳。
“我怎麼覺得你最近話變得這麼多了?”
夜三更怏怏閉嘴。
夜遐邇朝向名字的確有些教人難以理解的小姑娘,又道:“綠花,你不用在這裡守著,忙你的就好,你交待下去沒有什麼事不要外人來打擾。”
甚是乖巧的小姑娘唯諾答應一聲,帶上房門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