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寬大鬆垮的罩在身上,頭頂斜歪著紮了個混元髻,仍有些碎髮順著臉頰垂搭到了肩頭,給人一種懶懶散散的感覺,再加上一句話打了好幾次哈欠,半睜著眼,好像沒睡醒,給人第一感覺就是頹廢。
這與道門中人修身養性講究一個陽剛之氣可是相悖。
不過,身為江湖中人,夜三更單是瞧見這年輕道士一身裝扮及這睡不醒的樣子,便把其身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你老鄉。”夜三更看著殿外年輕道士,話卻是說給顏衠聽。
這讓顏衠很是詫異。
“兗州乾封,泰山派。”
博覽群書的顏衠恍然。
泰山賜封五嶽之尊,緣自金烏東昇,中土神州最早見到陽光的地方便是泰山。
誠然,泰山道教並不因其所處位置而於天下道門中名聲顯赫,幾百年來也有幾次奪得祖庭一位、隱隱有與武當龍虎兩大道教門派呈三足鼎立之勢的泰山道教,能於天下道門中有如此顯赫地位,還是因為這一派那傳承自南華真人的絕妙心法。
千年前南華真人於南華山歸隱山林自號“南華真人”是不假,但南華真人悟道證道之處,便是這五嶽之尊的泰山。而關於南華真人那門讓道門中人津津樂道的古怪心法,也是由泰山之中領悟貫通。
夢蝶。
古怪的心法自然有古怪的名字。
這個曾被人取笑名字如同是娘們拈針繡花的心法,據說臻至化境,可於夢中長生,化虹昇仙。
據說也是有依有據才能說,數百年前大道氣運昌盛,道門中證道之人十有二三是泰山道門中人。
看上去少之又少,可天下修道之人如過江之鯽不知凡幾,泰山派能於其中十人佔據二三,可見此心法獨到之處。
傳言裡修煉此門心法便是沒日沒夜睡覺做夢,是以這年輕道士讓明白人一看就知其師承所在。
被這個睡眼惺忪的道士抓住話裡的邏輯錯誤回嗆了一句,剛剛掩飾住方才尷尬的夜三更心中極不痛快,正要開口,大殿之外又有人說話。
“此言差矣。不曾指名道姓,怎就有人非要把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是不是做賊心虛,怕讓人發現自己做的那些齷齪事啊。”
殿外擠作一團眾人朝後看,由兩個油燈映襯下腦袋鋥光瓦亮的大和尚排開眾人,那名著土黃色道袍的年輕女冠攙著目盲女子走來,後面跟著眼觀鼻鼻觀心的金黃衲衣道士。
“說是過來看看,你逞什麼能?”
對於這聲質問,夜三更和顏衠很一致的選擇閉口不言,在夜遐邇那對毫無神采的眼睛“注視”下頗是悻悻。
對於這個面對眾位道門中人未有一絲懼色的女人,殿外一眾人等首先想到的便是半日前那次舌戰群“英”。
“說話的是誰?”
又是那句千篇一律到說話之前必問的問題,好似半日前一有這句等來的便是讓他們接都接不住的各種“道”理。
還是在二姐面前極其乖巧的夜寤寐,這次沒了先前的倨傲,輕聲道“泰山派,石敢當。”
對於死者出於最起碼該有的尊敬,夜寤寐自然不是怯了這位泰山派的年輕道士,說話小心翼翼,可餘光始終撇向地上的屍體,眼角里更是掩飾不住的悲憤。
夜遐邇耳力聰敏,絲毫不差的朝著那個方向,“敢說自然敢認,我弟誰都沒提,怎麼到了你口中,就成了他的不是?”
被當先一句將了軍,那名年輕道士也不再避諱,“夜施主剛剛一來便說武當不是,無憑無據,爾後又主動幫武當開脫,此來完全便是主觀臆斷,怎能不讓我等尋思,夜施主是否不是趁機來攪亂我道門一體,擾我道門安穩。”
“所謂攪亂道門一體這話從何而來?”夜遐邇又扭頭朝向那名夢中修道的年輕道士,“飯不能亂吃話不能胡說,上午我家小弟還說過想要天下道門同心,各位前輩真人可都口風一致,嫌我弟弟口氣大,怎麼到了眼下,這位道長又說了個道門一體,就不怕再惹其他道長不高興?”
泰山派年輕道士石敢當也不用擠,擋在他前面的自動就讓開,他緩步上前,笑道“女施主咬文嚼字的本事我等自是不及,就事論事,剛剛夜施主立場不定心口不一的本事我等也比不過。”
“真相還未大白之前,一切都是推測。證據都不曾確鑿,只能於所見所聞中找到些蛛絲馬跡,所下結論自然不是定論。所謂的立場不定心口不一……”夜遐邇頓了一頓,話裡有話頗有深意的繼續道“難不成道長就能根據這具屍首能直接看出兇手是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