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夜家這兩女拿捏的服帖。
兩個大和尚打蛇隨棍上,任誰都能瞧出來氣勢上已然畏縮,卻仍是嘴硬。
一山撇嘴道:“夜遐邇我給你個面子,不跟他一般見識。”
一水附和,“就是,省得到時候說我們佛門以多欺少。”
張三封又伸手入懷,好似這個行事作風與道門清淨完全相悖、總是邋里邋遢不修邊幅的道士總是在高興的時候做出這麼個讓讓人很是不喜的動作。
他也不生氣,仍舊對這兩個顯然是在他面前才有些外強中乾的大和尚表現出一份喜歡,“等解決完此間事情,我得下山一趟,跟道濟聖師打個商量,讓你倆棄佛入道,和張雲集去做師兄弟。”
一水不屑,“看我師父打的你滿地找牙。”
又惹來張三封一陣爽朗大笑。
夜三更對這兩個和尚算是徹底服了氣,恨不得拱拱火,讓這個修為深不可測的袒胸道士打死得了。
顯然想法也是不切實際,雖說一直對這對師兄弟不管不顧,可夜三更知曉,聖人寺裡兩男一女仨徒弟,那可是那自嘲老不死的和尚最不能碰的軟肋。
他打得他也罵得,別人,別說門,窗戶都沒有。
夜三更一聲嘆氣,頗為無奈。
“煩不煩!”夜遐邇語氣不耐,對這兩個大和尚一點客氣都未。
兩個大和尚縮了縮脖,大氣不敢喘,臨走時還給張三封遞了個挑釁的眼神,又引來這道士哈哈大笑。
對於一家曾師叔祖與他人打嘴仗,張九厄怕是要比夜三更都無奈,已然悄悄走進廂房,對於外面發生充耳不聞。
可憐這個老道,被自家這個比自己小了不止一旬的長輩一而再再而三的毀壞道心,可不敢怒不敢言,只得有苦自己吃。
進了那間與眾多廂房一樣毫不起眼的屋舍,張九厄謹慎的關上房門,一陣步罡踏斗連踩數個暗合卦象的隱晦方位,緊接機簧轉動機括隆隆,顯然是每天都要清理的乾淨地面上向下張開兩扇石門,隨之便是一條不見底的甬道。
這次裡仍是張九厄先行進入,舉著火摺子,點燃牆上內嵌的燈油。
隨著火線迅速蔓延進去,盡頭轉瞬大亮,照的入口也是熒熒昏黃,張九厄讓開身子,恭敬站於一側。
夜遐邇側耳傾聽那地下密室由甬道里傳出的細微風聲,即便是目不能視,也在此時裡能猜出個大概。
張三封卻是在不該客氣的時候很客氣道:“請。”
夜三更不免皺眉。
倒是夜遐邇不知是不是眼不見為淨是以不足為怪,抬手示意夜三更扶自己過去。
“這是地道啊,密室。”夜三更小聲提醒。
夜遐邇索性一把扯住自己弟弟的胳膊,“能吃人?”
張三封不禁輕笑,道:“女施主處之泰然安之若素,是有大本事的人,夜施主就有些小家子氣。”
夜三更現在頂煩這個袒胸道士,如同幾個時辰前石敢當無時無刻不在刻意的拍自己馬屁一樣,眼下這個比一水更像高粱稈子的道士,更是不遺餘力的誇讚夜遐邇,討好之意很是明目張膽。
可是總把自己拿來作比較,夜三更極其不爽。
“你如果再說我弟一句壞話,我立馬就走。”夜遐邇終於露出了些怒意,“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是護還是覆,有話說話,別陰陽怪氣。”
張三封表現出了極好的脾氣,不過好似也是他觸碰到了對方的底線,這個道士仍舊笑容滿面,抬手連拍自己嘴巴,道:“我就這麼張破嘴,沒個把門的,女施主莫怪莫怪。”
惹得張九厄頗感丟人。
夜遐邇對自家人的袒護可是有目共睹,張九厄實在想不明白自己這位曾師叔祖為何非要去挑戰對方的脾氣。要知道,平日裡的接觸,這個說話做事舉止毫不著調的武當輩分第一人,對待外人可是連話都不見的有多少。
難不成也是像剛剛那樣,曾師叔祖是在考較這眼盲女子的心性?
張九厄一時間犯了迷糊。
夜三更攙著姐姐當先進了甬道,不同於山外那種素油燃燒時有黑煙有刺鼻氣味,特製的松脂做成的燈油散發出淡淡的清香,讓人聞之沒來由的一陣靜心。
甬道兩側牆壁上,首先入目的是手書《道德經》五千言,字型各異大小有之,有娟秀小楷有飄逸狂草,也有一些個意想不到的錯別字,更有一筆一劃如初上蒙學的孩童書寫一般歪七扭八。
顯然不是一人所書。
一篇連一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