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同時抬頭看去,與他們反應一致的,還有咖啡廳的客人們。
畢竟在安靜的咖啡廳中突然出現一聲喊叫,就如同一群白鴿中混入一隻烏鴉,是那樣顯眼。
唐恣看著唐德走過來,明明腳步帶著怒氣,說出的話卻可憐極了,可語氣又飽含不滿,極其不協調。
“爸爸知道你和爸爸不親,可是,搞垮自己家的公司對你有什麼好處?”唐德伸手想要抓住唐恣,唐恣後退一步,吧檯隔在中間,唐德進不去。
這讓唐德面色扭曲了些,看唐恣不說話接著說道,“等爸爸百年之後,公司還不是你和弟弟分?就這麼恨爸爸嗎?”
一出好戲讓周圍的客人們竊竊私語起來,或著眼神交流,還有人掏出手機開始瘋狂打字。
眾人的關注讓唐德更加賣力的表演,“我們可是親父子,打斷骨頭連著筋吶!”
“哦?在我媽媽死後兩個月就娶了新妻子的父親嗎?”唐恣絲毫沒有因為周圍眾人的視線而退縮,而是毫不猶豫同唐父對峙。
客人們竊竊私語的聲音變大,唐德也聽到了,唐恣說的是事實,他無從辯駁,避開唐恣話語中的攻擊性,轉而說道,“這點父親承認,但我是愛你的啊,你可是爸爸的第一個孩子,難不成我還會害你嗎?”
不給唐恣說話的機會,直接道德綁架,“父親的公司倒閉,欠債你不也是要還?這麼多年你需要用錢我又有哪一次吝嗇過?也許我不是合格的丈夫,但我最起碼是合格的父親。”
“再說也不需要你做什麼,只是你和你那朋友說兩句話的事情。”
聽著唐德誇大自己的付出,將想讓唐恣做的事情說得特別簡單,唐恣冷漠的勾起唇角。
唐恣已經二十多歲,可雙眼圓乎乎的,五官單拎出來都不能說驚豔至極,但放在一起卻有一種特別的韻味。
狼尾咖啡師看過唐恣的笑,禮貌的、無奈的、暗含憂傷的,卻從沒有看過他像此刻這樣,明明是笑,卻透著冰冷,雙眸沒有一點兒情緒,看上去像是一個精緻的人偶娃娃。
可愛,也可怕。
狼尾咖啡師不禁打了個冷顫。
“合格的父親?呵。”唐恣終於開口,“我已經說過,你不是我的父親,我們沒有關係。”
“你身上流著我的血!”唐德憤怒拍桌。
“你當我想要嗎?你當我稀罕嗎?”唐恣看著唐德的雙眼,“我只覺得惡!心!”
不給唐德開口的機會,“別說你養我長大,公司有我母親的一半,她的遺囑寫的是,若我平安長大到十八歲,她的遺產你和我一人一半,若是我在十八歲之前死亡,她的一切遺產全部捐出。”
“若你真是個合格的父親,母親會留下這樣的遺囑嗎?”
“若不是母親留下這樣的遺囑,你顧忌公司股份,我真的能活到現在嗎?”
唐恣面無表情,“我不是三歲孩子,你又何必將我當成傻子,又想拿我當槍使?”
豎起耳朵聽這父子間對話的眾人不可謂不震驚,到底是什麼樣的父親,才能讓孩子的母親寫下這樣的遺囑來保證自己的孩子平安長大?
唐德惱怒極了,手掌高高揚起,唐恣絲毫沒有要躲的意思,收到訊息趕來的莊衡瞳孔一縮,大步衝過來,卻已經攔不住。
“你敢打我就報警,這有監控也有人證,就算只是拘留幾天,出來後公司也有可能破產吧?”唐恣一點兒也不著急。
果然,唐德的手停住了。
“既然能收住,你也根本就不是什麼怒氣上頭,只是我說出真相你想教訓我而已。”
“可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唐德。”
唐恣像是絲毫不害怕激怒唐德,使他做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事。
莊衡感覺自己心臟都要跳出來,雖然唐德停手,但他擔心在唐恣的話話語下他會被激怒,大步走近二人。
“小恣,你沒事吧?”
邊說莊衡邊粗略看了看唐恣,看他除了有些過於蒼白的臉色外沒什麼異常後鬆口氣。
因為他已經習慣再次見面後唐恣總是有些虛弱的樣子,只是想到自己調查到的東西,眼神一暗。
他知道唐恣這幾年很有可能過的不好,卻不知道他是這樣度過。
那些資料莊衡看著都覺得膽戰心驚,看到一半就是在看不下去,心臟抽痛讓他無法呼吸,過了很久才慢慢平復下情緒。
他不敢給宋女士看,可除了宋女士,他也找不到有資格瞭解唐恣這些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