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白牆,季無雙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如釋重負,還是心中感慨。背對蕭瑟秋風,季無雙一步步下了白牆。
蕭辰的目光,依舊望著遠處馬車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記憶中,那古靈精怪的丫頭聲音又在自己耳邊響起。
“你之前告訴我,你說是因為偷了東西才怕官兵,所以你也是騙我的對嗎?”
“咱倆不是彼此彼此嗎?”
“我就知道,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除了好色一點,其他地方,也挺好的啊!”
蕭辰由衷感慨,自己真的也就這點缺陷了,那丫頭說話,總是那麼有失偏頗。一屁股坐在滿是黃沙的地面上,腦海中的記憶頓時又如流水一般閃過。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要說起我的來歷,那可就不一般了,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執掌無數人的生死。”
“你要這麼說,那你豈不是和皇帝差不多了嗎?”
“要這麼說,那也沒問題。”
蕭辰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抹笑意。
“我不信,除非……”
“除非什麼?”
“若是有一天我走散了,你什麼時候帶著千軍萬馬來找我,我就信你說的話。”
“那我努力。”
笑意逐漸消失,臉上轉而掛上一抹濃濃的無奈,倒是這丫頭真給自己出了個難題,黔國那麼大,永安這麼小,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帶著千軍萬馬去找她了。
上萬黑甲軍默默的守候著眼前這道身形蕭索的背影,沒有一人敢上前搭話。
他們就這麼靜靜陪著蕭辰,一直等到了月上柳梢。
策馬返回永安,蕭辰並未回到富麗堂皇的永安王府,也沒有氣勢洶洶的去找那位名為毒士的季無雙麻煩,而是一人孤身上了怡紅樓,靜靜的坐在了頂樓的雅間。
從那間雅間的窗戶望出去,便看到天空那輪明月明晃晃的掛在頭頂,月光照耀下,白牆景象,依稀可見。
蕭辰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呢喃:“你終究沒趕上好時候,若是放在這時候,說不定你就能看到我一劍開天的壯闊景象了。”
……
永安王府靜悄悄的,季無雙孤身坐在漆黑的院落內,屋內院裡都沒有點燈。
院門驟然開啟,碟香端著一盞孤燈走進院子,輕輕放在季無雙面前的石桌上,柔聲道:
“他不會來了。”
微弱的燈火照亮季無雙那張不年輕也不蒼老的面容,輕輕點頭,季無雙平靜的臉上並沒有太多波動。似乎這一切並不出乎他的預料。
碟香坐在季無雙跟前,繼續道:“王爺這個人看起來大大咧咧,但實則外鬆內緊,換任何一個人,今日對先生都免不了一場憤怒的問責,可他不一樣。”
眼底閃過一抹感慨之色,碟香繼續道:“他其實把很多事都看得很通透,唯獨是要不要鬧一場,要不要隨著性子胡來,他自己總會一個人多掂量掂量。”
季無雙深吸一口氣,輕聲感慨:“他的確是和常人不一樣。”
碟香揚起白皙的脖頸,望著季無雙笑道:“天底下居然還有能讓先生這麼評價的人?”
季無雙沒有說話,而是緩緩起身走向了屋內。
屋內燈火亮起,季無雙奮筆疾書的影子從窗戶中映照出來,碟香搖頭輕笑,邁步離開了小院。
剛打了勝仗,護住了永安,又壯大了永安黑甲,就當永安百姓都以為蕭大王爺要勵精圖治一番的時候,他卻丟下一道讓季無雙代為處理永安事物的口諭,一頭扎進了怡紅樓醉生夢死。
甚至於秋實率領血衛離開的時候,蕭辰都沒出樓相送。
秋實生性淡泊一切,自然不會介意,只是送秋實的薛無畏有些顧慮的輕嘆道:“王爺這人重情,一時間有些檻過不去,將軍不要介意。”
秋實搖搖頭,遙望怡紅樓的方向道:“他和我家王爺挺像的,也難怪他們會成為朋友。”
薛無畏咧嘴一笑,並未把這件事當真。
一行數百騎,踏著煙塵緩緩離去,薛無畏目光遙送著這位著甲冑的劍客,算是他這位黑甲軍統領能致以的最崇高敬意。
視線盡頭,血衛消失在地平線,可待到馬蹄帶起的風煙散盡,卻有一道風塵僕僕的身形從遠處走來。
那是一箇中年男子,穿了一身再平常不過的布衣,背上揹著一把極富年代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