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日西斜,金色的世界裡,無數道沙石湧起的皺褶如凝固的浪濤,一直延伸到遠方金色的地平線。一盤渾圓的落日貼著沙漠的稜線,大地被襯得暗沉沉的,透出一層金邊。
忽地吹過一股旋風,帶起一片片的沙浪,像平地冒起的大煙,打著轉在沙漠上飛跑。沙浪未至,風卻停了,浪頭凝固,像是一片睡著了的海。
越過沙丘,一處古城堡的遺蹟赫然聳立,久經風沙侵蝕的殘垣斷壁,在浩瀚的沙漠上顯得那樣淒涼。
一處高大的土屋旁,半邊的牆壁已經倒塌,斜斜的靠在最後的一面土牆上,下面積滿了黃沙,一棵棵沙蒿子只剩下光禿禿根莖,牢牢的抓在沙土縫裡。
忽然,斷牆下黑黝黝的門洞裡扒出來一隻手,隨即一個身影從沙坑裡翻了出來。
“差不多可以出發了!”陳韜雙手高舉,吃力的伸了個懶腰,筋骨伸張,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脆響。
“啊嘶”陳韜眉頭一皺,胸口肌肉拉扯,一股劇痛從腹側傳來,疼的他直吸冷氣。
當初那一撞,怕是有幾根肋骨斷了。
陳韜捂著肚子,小心的走下沙堆,走到了拴著駱駝的破牆處,臉色頓時大變。
原本拴在這裡的幾隻駱駝,連帶著上面的水和部分裝備食物全都不見了,只有地上幾根散落的幾根乾草。
“浩子!葉蓉!駱駝不見了!”
聞聲而來的兩人,臉上頓時浮現一股凝重。
“他孃的,駱駝呢!你個韜二愣子,是不是沒拴好讓駱駝走散了!”
“不可能!”陳韜抓起了地上散落的幾根乾草:“駱駝是我和葉蓉一起栓的,草料是我們一起喂的,怎麼可能會自己跑了!”
“駱駝拴著是絕對不會自己跑的,一定是有人趁我們睡著的時候把駱駝給牽走了!”葉蓉神色有些焦急,但是還是極力的讓自己冷靜。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什麼人會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浩子一聽是被人牽走了,頓時破口大罵。
“難道是塔克吉那老頭?他難道還沒死?”陳韜臉色一變。
“不可能吧,大殿都讓沙子給埋了,就算他塔克吉命再硬也得嗝屁了呀!”
“到底是什麼人!”
唳喳喳喳喳
三人正猜測著,頭頂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唳鳴,驚空遏雲,瞬間刺破了長空。
陳韜忙抬頭去看,就見斜陽之下,高高的蒼穹之上,一道黑影正在當空不住地盤旋。
“那是一隻鷹?”陳韜神色大驚,這裡可是沙漠腹地,除了沙子就是沙子,連個蟲子都沒有,怎麼會有一隻鷹!
唳喳喳喳喳
就見那黑鷹,盤旋於高空,俯瞰大地,振翅九霄,忽地發出一聲尖鳴,瞬間朝著三人俯衝而下,由遠而近,由高而低,速度快的驚人。
唳
轉眼間,那隻黑鷹已經撲到了眾人面前,但見那黑鷹喙如彎刀,眼神兇狠銳利,一身烏黑堅硬的羽毛在夕陽的映襯下反射著耀眼的金光,雄健有力的翅膀劃破了蒼穹,翼展能有三米。一雙鋒利的爪子泛著金光, 上面竟戴著一副金距。
金距是戴在鷹或者鬥雞等動物爪子上的金屬爪套,只有獵人放的獵鷹才會有金距,給獵鷹的鷹爪上佩戴金距是古代貴族進行鷹獵時的習慣,可不是一般獵人用得起的。兇悍的獵鷹帶上金距,遇到野狐、勁狼、黃羊之時,從高空呼嘯而下,可以輕易撕開它們的皮毛。
飼養獵鷹更是權威和財富的象徵,歐亞草原民族直接將鷹與帝王的形象聯絡起來,以之作為王權之象徵,因而國王馴養鷹的神聖性不容置疑、引以為榮。從西域到西亞到處都是喜好獵鷹的時尚風氣,白衣大食倭馬亞朝哈里發們酷嗜鷹獵,波斯薩珊王朝諸帝也喜愛用獵鷹狩獵。當年蒙古人征服中亞時就有“一匹好馬也難換一隻好鷹”的說法。
那獵鷹呼嘯而至,眾人見其來勢兇猛,此刻無處藏身,只能就地躲避。
唳
獵鷹發出一聲刺耳的尖鳴,揮動著巨大的翅膀從陳韜他們剛才所站的位置盤旋而起,就近落在了一處高牆之上,兇狠的雙眼死死地的盯著在場的三人,犀利的眼神彷彿能刺穿人的魂魄。
陳韜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起來,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氣,如今這年頭鷹獵已極其罕見,何況是給鷹爪佩上金距?在這一望無際的大沙漠上,怎麼會有這麼一隻兇狠的獵鷹!
啪!
人還沒有站穩,忽然身後一聲槍響,子彈貼著陳韜的褲管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