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們通常起得很早,天井的動靜就是他們發出來的,天光微微發亮的時候,他們就開始打水洗漱,大聲吵嚷。
與之相對的是後面起床的中年工作人員們,他們罵罵咧咧地責怪老人們的動靜,然後開始製造他們的噪音。
江月提著零食走到昨天老太太家門口,門敞開著,小女孩在裡面眯著眼睛吃飯,腦袋一點一點地似乎要埋到碗中。
老太太還在忙裡忙外地不知道幹些什麼,江月禮貌地敲了敲門,朝小女孩笑了笑。
“外婆——”看見江月後,小女孩眼睛一亮,對著房子裡面脆聲喊道,“昨天那個阿姨過來啦!”
老太太還穿著圍裙,粗糙的手在上面隨意抹了兩把:“哎喲,你咋還買這些東西,得費不少錢吧?”她看著江月,雙眼渾濁,卻沒接過那些零食。
江月笑笑,把零食塞進了老太太手裡,順勢往屋內走坐在了飯桌旁邊:“不費多少錢,我看這姑娘喜歡,買點零食吃應該的。”
“哇——”小女孩誇張地叫出了聲,抱住了被放在桌上的零食袋。
老太太嘴上客套地說著破費了,往房間的櫃子邊走。江月順勢打量著房間,這層樓的房間佈置比一樓要大一些,進門是廚房和餐桌,往裡走是衛生間,最裡邊的臥室被衛生間隔開,東西都舊舊的,但還算乾淨。
但或許是老人帶孩子的一個共同點,小女孩身上看上去灰撲撲的,衣服乾淨卻發舊,只有一雙眼睛亮亮的。
她愛不釋手地翻看了一遍江月帶來的零食,回頭看了老太太一眼,靠近江月小聲問:“阿姨,你為什麼要給我買這麼多零食呀?我外婆說零食很貴,平時都吃不到的。”
江月的目光從壁龕上供奉著的,已經積了層灰的蘋果上收回,朝小女孩彎了彎眼睛:“阿姨之前說過了呀,阿姨看到你就像看到自己的女兒一樣。”
小女孩嘟囔著嘴坐回位子:“我媽媽好久沒回來看過我了,我都快忘記她長什麼樣了。”
“囡囡!外婆不是跟你說過嗎?媽媽今年就會回來的。”老太太端過來了一疊瓜子,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女孩的腦袋。
“騙人!外婆騙人!”小女孩突然大叫,哭出了聲,“你每次都這麼說!我媽從來沒回來過!”
小孩靈活地躥下凳子撲進了臥室,很快傳來了大聲的哭泣聲。
老太太嘴巴動了兩下,雙手不住地搓著圍裙,江月思考了一下,轉移話題:“姨......小姑娘她媽媽......”
老太太伸手在自己眼角旁抹了兩把,向著江月擺了擺手:“我也不知道啊,孩子她媽已經很久沒回來了,打她電話也沒人接,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可憐了玉兒這孩子......”
玉兒......
江月心頭一震,面上還是配合地擺出了一副惋惜而焦慮的神色:“您也別太擔心了,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過段時間就回來了。”
老太太不再說話,將餐桌上吃剩的飯菜蓋好,坐到門口去剝豆子,綠色的塑膠筐裡已經堆了小半盆。
江月便往臥室內走去。臥室不大,只有一張床和一張小書桌,草蓆下面墊著成捆成捆的秸稈,小女孩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沒大聲哭泣,而是時不時的抽噎。
她伸手拍了拍那個球,放緩了聲音說道:“玉兒,你出來,阿姨問你幾個問題。”
或許是來人不是外婆而讓玉兒放鬆了警惕,她把被子拉下來露出了腦袋,眼睛哭得紅紅的:“什麼問題?”
“阿姨不讓你白回答問題,你回答一個問題,阿姨後面再來幾次給你帶零食。”伸手摸摸玉兒的腦袋,“你大名叫什麼呀?”
玉兒在原地糾結了幾秒鐘,似乎在考慮江月這番話的真實性,最後還是解開被子,跑到書桌旁拿了本子遞給江月。
是本小學生用的練習本,上面用鉛筆歪歪扭扭地寫著兩個字。
董玉。
那麼任務要求的,把任務道具“囡囡的圓珠筆”送給的物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眼前這個剛剛哭過的,一臉單純的小女孩,會跟晚上的任務有什麼關係?
江月接過練習本,翻開看了看,裡面是一些練字的內容,笑容更大了些:“玉兒,你這個名字代表著你媽媽很愛你,她不會不回來的。”
玉兒小嘴一癟,眼看又要開始流眼淚:“你怎麼知道?你又不認識我媽媽。”
“玉是很珍貴的東西,你媽媽給你取這個名字,她一定很愛你的。”江月擦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