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拘謹與懼意,林青自然感受到了。躲在母親懷裡的小女娃,時不時伸出小腦袋偷偷看一眼林青,但似乎又怕被林青發現,每一次都快速的轉回頭。
突然,車軲轆壓過一個大石頭上,牛車微微一晃,坐在林青身側,一直緊繃著身軀的漢子,一個不防備,身子往林青這邊靠近。
待車子穩定後,那名面板黝黑的漢子面色一白,慌忙挪開身子,不安的看向林青,結結巴巴的道歉,“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給你擦乾淨。”
那漢子想要伸手擦拭接觸到的地方,但看看自己滿是裂痕,掌紋之中沾染著黑手的汙垢,這些汙垢早已洗不乾淨。
他又將手訕訕的收回,不知該如何是好,整個人彷徨無助,就連牛車上的另外幾位亦是一臉擔憂且同情的眼神看著對方。
林青臉上帶著微笑,聲音和煦,“莫怕,我又不會吃了你們。我衣服沒髒,你也用不著和我道歉。即便弄髒了,也不打緊。洗洗便是。”
那和煦的聲音,如沐春風吹入到幾人耳中,吹散了不少他們的懼意,同時也拉近了彼此一些距離。
牛車上的幾人很是詫異,沒想到林青如此好說話,與他們認知中的那些富貴人家完全不同,更別說那些高高在上的精怪、修行者。
他們方才可都聽到了,眼前這位乃是修行者,實力不俗。
他們只是生活在底層的螻蟻,自是不敢得罪他。
在他們生活的環境裡,像林青這類人,不是他們能得罪的。對方想要殺他們,都不需要任何理由。他們的死活,無人追究,無人在意。
這便是為何他們如此害怕林青,不敢碰觸半分,要是惹對方不高興,他們死了也就死了。
“我不是嗜殺之人,不會無緣無故殺人。你們不對我動手,我也不會殺你們,更不會想法子折磨你們。”林青以輕鬆的語調,同幾人說笑著。
雖然他如此說,但幾人依舊沒能真正放開。
林青好似沒看出他們的不自然,很是平常的般聊起來,“你們都是哪裡的人?”
見林青詢問,之前碰觸到林青的黝黑大漢馬上說道:“我和他都是梅山村人。”
黝黑大漢手指著他身側的漢子。
旋即又指向那對夫妻,“他們夫妻兩人是平鄉村的,那個是他們的女兒。”
“你們準備去燕都做什麼?”
黝黑大漢老老實實的回道:“去找夥計。家裡揭不開鍋,已經拿不出更多的供奉,只能想法到燕都裡找一份夥計,好讓家裡能活下去。”
一提及家人,黝黑大漢的臉上帶著悲傷,似乎正面臨著親人去世。
“我同鄉也是去找活幹。”
待黝黑大漢說完,那對年輕夫妻的相公,忙接上話匣,“我們夫妻二人是投奔都城內的親戚。”
林青視線自五人身上掃過,除去婦人懷中的女童整體還算完整,其他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缺陷。
黝黑大漢只有七根手指,而同鄉只有一隻耳朵,一隻手臂。
至於那對年輕夫妻,也差不多,不是少了耳朵,就是少了手指,總之全身上下都有缺失,這些缺失一看就是人為。
幾人注意到林青的視線,他們下意識別過頭,或者別過身,或將手放到衣袖之中,免得汙了他的眼睛。
“這是你們的供奉?”林青開口詢問。
來之前,林青就知道玉清靈主讓下面的百姓的供奉就是血肉,萬物生靈的血肉,他都要。
一家一戶每個月都要供奉一次,整個村子裡每個人都要輪一日。
有本事的人,上山打獵,獵殺獵物,用野獸的血肉供奉也是可以的,只是進山後,能一次次安然無恙回來的人,少之又少。很多時候,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敢進入山林。
那裡有得不僅僅是野獸,還有精怪、邪祟。
至於有錢人家或者修行者們,直接圈養幾個奴僕,用奴僕的血肉供奉。有太多走投無路的人,無法填飽肚子的百姓,會將自己賣身為奴,為得是能多苟活一段時日。
這就是燕都,乃至臨近燕都四州百姓的生活。
黝黑大漢四人點點頭,“對!”
其實他們這樣的情況,在燕都四州的百姓之中算是好的。許多人,早就切割的就剩下一個上半身,甚至好些人,在割血肉時,感染而死,或因止不住,流血而亡。
“你們對燕都瞭解多嗎?”
“不是很多,去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