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窩在我懷中,平日聒噪吵鬧的她,如今安靜就像一隻貓兒,任由我撫弄她柔軟的長髮。我靜靜的摟著她,想著今日之劇變,轉瞬間衣食無憂、美女環繞的快活時光,便只剩下了我和她。
眼下的情況比我和鳳凰最初在明鏡坊時要糟糕得多,當年雖然也是兩人相依為命,家無餘財,但那個時候至少不用東躲西藏。自江浸月離去之後,她沒有說過話。她不說話,那就只能我來說了。最起碼眼下的形勢和咱們的處境,總得和她說個分明。只是這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的,有因有果,一時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最關鍵是,我們可能馬上就要離開了,外面也多半是驚濤駭浪,也不知道她準備好了沒有?
我想了想,還是這般開了口道:“我師父、也就是你爹爹,本名並不叫李長青。他原姓常,名青,字守一,江湖人稱破空神劍常守一,曾是青雲會的會首。”
鳳凰只“嗯”了一聲。我便繼續道:“青雲會是多年前由常守一和“鳳舞九天”李銜雲一起所建,曾在江湖中名聲頗盛,風光無量。師父和李銜雲原是一對情侶,不過在若干年前不知為何兩人分道揚鑣。師父來到樊陽隱居,明鏡坊中的黎、左、譚、肖、劉五家,都是師父從前在青雲會的舊部。”
“師父離去之後,李銜雲獨領青雲會。在天佑三年,也就是八年前,河浦村慘案爆發,青雲會牽扯其中。最後被認定為是邪會,是傀儡之源,被官府和江湖世家合力剿殺。最終在青雲會總壇的風岐山大戰中,李銜雲葬身火海,青雲會就此覆滅。”
接下來的話,我有些猶豫,但斟酌了片刻,還是說道:“師父生前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他的身份和從前,也沒有告訴過我其他幾家都是他的舊部。這些事情是將軍府流血夜,我第一次在林子裡遇見林驍時,林驍認出了歲月劍,他告訴我的。第二天我帶你回到明鏡坊,從黎叔和左家大娘口中得到了證實。”
“我記憶中師父沒有教過我任何武功,或許以前教過,不過我醒來之後,從前的事都忘記了。所以並沒有什麼家傳或是師傳武功,我壓根就不會武功,只會一點內功,我教你的那些就是。後面的那些招式,大多是我和人動手的時候學到的。破空神劍什麼的,我甚至都沒見他拿起過劍。”
“可是即便如此,咱們頭上這頂“青雲餘孽”的帽子,這輩子都摘不下啦。”
“這一天我也曾經想過,覺得只要我身體無恙,即便是帶著年幼的你,天下又怎會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又有什麼地方我們去不得?可惜啊……是我太天真了,實在沒料到事情會這般慘烈。”
“等會我們出去了,便只能隱身匿影,只能當過街老鼠,或許這輩子都只能如此,永遠也無法生活在陽光之下。丫頭,你……害不害怕?”
鳳凰從我懷中抬起頭來,臉上並無悲傷,淚痕也在我衣服上蹭的乾乾淨淨的,還朝我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微光之下,兩個小小的梨渦煞是可愛竟也極為刺眼,甚至讓我有一瞬間的失神。她道:“哥哥說話好奇怪啊。無論爹爹是什麼人,我也從來沒見過他。我出生到現在,便只有哥哥。只要哥哥在我身邊,我為什麼要害怕?我有什麼可害怕的?”
我猶豫了一瞬,但還是道:“江小姐說的話你也聽到啦。我今日在明鏡坊被重重圍困,最後用了“披心瀝血”的功法,就是你崔……崔氏用過的那套功法,若不是江小姐的藥,只怕此刻我就已經死了。我若是死了,你……不害怕麼?”
鳳凰摟緊了我,笑道:“哥哥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便是,這有什麼好害怕的?”
這句話我曾聽她說過一次,今日聽來,更加讓我心驚肉跳,臉也不由自主的沉了下來。鳳凰卻又道:“所以說啊,哥哥可千萬別死,我還想多活幾十年呢。為了讓我活著,哥哥可不得更加努力的活著麼?”
我先是一愣,隨後便哭笑不得:“你這丫頭……真是孩子話……”
鳳凰搖頭道:“哥哥可別說我孩子氣了。你自己想想,我現在還能這般窩在你懷裡,是欠了多少人的恩情才換來的?夏煙姐姐是自家人就不說了,可憐影姐姐呢?江姐姐呢?鄭姐姐呢?盧家的文灼哥哥呢?這些人情可都是哥哥欠下的哦,我才不會幫你還呢。哥哥不把這些人情都還清了,怎麼能死呢?”
“啊……這……”我被鳳凰這番話說的無言以對,自己也怔怔的出了神。鳳凰說得對,我若死了,夏煙、憐影、鄭初晴受的傷就白受了,江浸月、盧文灼為我擔的風險也白擔了。真正可謂是一死“白”了。這些我當然都知道,我之前還跟江浸月說過,自己尚有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