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笑道:“班主大人平日要管班中數十號人,還要各種應酬交際,自然是有些事忙。我平日住在此間,也極少見到班主。公子可是找班主有事?若不是什麼要緊的事,跟我說,我也是可以做半個主的。”
我其實也知道隔壁這間院子其實只是陌上芳菲給江浸月專門闢出來的別院,真正的陌上芳菲並不在此處而是在城南。江浸月是陌上芳菲的臺柱,地位超然,待遇與眾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擺手道:“李某平日不喜也不擅應酬,並無事找貴班班主。”
我正打著哈哈,這時又見崔翊君從外面快步進來,說外面來了新的客人,是從明鏡坊來的。我“啊”了一聲,問了幾句,便吩咐崔翊君先招待客人去院子裡喝茶,讓鳳凰先陪著。崔翊君應聲而去。我看著崔翊君離去的背影,想起我受傷昏迷的那個晚上,江浸月居然默許了崔翊君給我換衣服。我鬼使神差的問了江浸月一句:“江小姐,你覺得……她……怎麼樣?”
江浸月本來正欲起身,我猜她是準備要告辭的,她聽我問話,不由得愣了一下,道:“崔姑娘大家出身,無論是容貌、人品、武功,自然都是萬中無一的出色,我不太明白公子的意思?”
我道:“江小姐難道不覺得,宮裡貴主子把一個世家嫡女送給我一個平民做丫鬟很離譜嗎?”
江浸月先是笑道:“可我聽說,這不本來就是公子提出來的要求麼?”我不由有些氣結。我就是挑釁而已,而且這事最終不也沒達成嗎?我並沒有送出自家的小丫頭,卻平白得了一個崔家的大姑娘。
江浸月笑完又默了一會兒,道:“事情確實很離譜,但我覺得崔姑娘卻不是離譜的人。”
我想著這些日子觀察到的崔翊君嚴謹能幹又細心周到的作風,也覺得江浸月這話有道理。崔翊君其實也說過她的目的是什麼,我也對青雲會李銜雲又或者傀儡的事情都有興趣,但卻著實不想沾染和謀反有關的案子,是以我再也沒有問過崔翊君此事,她也沒有再提。她在我家不過十餘日,給我助力甚多,我感覺我生活質量都上了一個檔次——我是真的挺想信任她的。
江浸月見我不答,便起身告辭,我親自送她和憐影出了大門。我回到院子中,明鏡坊的左家大娘林氏正和鳳凰在一起說笑。我上前行禮問好,並把她請到書房。雙方客套完畢後,林氏開口道:“早就該跑這一趟,我叫你黎叔過來,他卻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動身,非說老實如今不比從前了,讓我也不要過來給你添麻煩。我卻覺得他說的不對,老實不是這種人,再說我也有好些天沒看到小鳳凰了,便只好親自跑這一趟。”
我瞧林氏身上熱孝未除,其實出門並不方便,但還是走了這一趟,顯然是事情非同小可。我不由肅容道:“大娘這話就生分了,您若有事差遣,帶個信來給我,我自會盡力。只是我現在守著盧將軍的這個孩子,近日確實是不太方便出門。”
林氏急忙道:“我就說老實不是這樣的人。你黎叔說你早就對你師父不滿,又嫌棄咱們的出身,離了明鏡坊便不會把咱們當自己人了。可是我覺得小鳳凰始終是你師父的女兒,這層關係是怎麼都割捨不掉的……”
林氏絮絮說了半天,似乎是有些擔心我不再願意和他們扯上關係。我笑道:“大娘有事直說便是。我和師父這麼多年緣分,鳳凰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她可是您幫著養大的,我哪能不認大娘呢?您就別跟我繞彎子啦。”
林氏這才鬆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其實是這樣的,最近這十來天,坊裡突然出現了不少官兵,平時里老在坊內外東張西望的到處走動。我們瞧著有些不安……”
我“啊”了一聲,問道:“大娘有沒有去問問他們是來做什麼的?”
林氏道:“問了。有個領頭的說,最近樊陽城中傀儡頻繁作亂,故而加強了警備巡邏。可是我們的人在城中其他的坊裡卻沒看到這些官兵,我們擔心……擔心……”
我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明鏡坊住的大多是師父的青雲會舊部及其後代,上次還有好幾個人死於將軍府的傀儡作亂。他們擔心的是他們青雲會餘孽的身份暴露了,官府以將軍府事件為藉口把他們一網打盡。盧將軍和崔夫人是知道我師父身份的,多半也是知道其他人的身份的,但我不確定是不是官府也都知道了。
我皺眉想了一會兒,才道:“大娘無需擔心,若是官府察覺了你們的身份,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事,趕緊問道:“十來日前,八角巷出現過大批傀儡,大娘可知道此事?”
林氏道:“我知道,我也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