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今天在望山樓的這桌席面,才是我家正兒八經的家宴。諸人也都比昨夜放開了許多,在夏煙胡亂灌了自己三杯後,桌上的氣氛到了一個高潮。鳳凰有樣學樣,當即也要拿起酒杯說要自罰三杯。我大笑著奪過酒罈,道:“小丫頭想的倒是挺美的,前晚的規矩是怎麼說來著,你的酒我替你飲,三杯還不是我自個兒喝?”
鳳凰先是一愣,隨後便急了,大叫道:“哥哥給我留點!”又撲上來要搶我的酒罈。我仗著身高臂長,高舉酒罈,沒成想這孩子輕功見長,微一蹲身便縱高了數尺抱住了酒罈。這下便如同我高舉的手臂如魚竿一般,酒罈就是那魚餌,鳳凰這隻胖頭魚牢牢的咬著竿也不顧雙腿懸空,煞是搞笑。崔翊君和夏煙連忙過來抱住鳳凰的腿,我也用另外一隻手摟住了鳳凰的腰,一堆人嘻嘻哈哈的鬧作一團。
笑鬧過後,都覺得房中有些氣悶,崔翊君便推開了房中的窗戶,靠北的那面剛好對著遠處的溪山,溪山上層林疊翠、鬱鬱蔥蔥,一座頗具規模的寺廟在山中若隱若現,風景甚美。東北方向,似乎還能隱約看到我和鳳凰的老家明鏡坊。夏煙幫著開了南面的窗戶,剛好對著望山樓中央的圓狀空地,若真有人在下面比武,我們這個包廂的位置便可一覽無餘,樓層不高,角度也很是不錯,我不由的暗暗歎服望山樓的設計之精妙。
鳳凰仍在大快朵頤,我則端了酒杯正倚在北窗看風景。崔翊君也放下了筷子,走到我身邊相陪。最開始的時候這個包廂門窗緊閉,隔音效果倒是蠻好,如今開了窗戶,便能隱隱約約聽到樓上有人說話的聲音,似乎人還不少。我原本也沒在意樓上的動靜,只不過忽然間卻好像聽到了一個名字,不由的下意識看了一眼崔翊君。
崔翊君見我望來,也露出一個微笑,靠近我輕輕的攜住了我的胳膊。我臉色一肅,伸出食指示意她不要出聲,她也收起了笑臉。我剛閉眼凝神,還什麼都沒聽到,就察覺到一物正從樓上飛快的躥向我所在的窗戶。我大驚,連忙摟住崔翊君飛快的後退數步,酒杯捏在手上正欲當暗器扔出,睜大了眼睛到處搜尋飛來之物,卻一時找不到目標。
只聽得鳳凰一聲尖叫,我更是心中一緊,帶著崔翊君一個縱身閃到了鳳凰身邊。卻見她表情不像是恐懼更像是驚喜,指著牆角大聲叫道:“貓!貓!好漂亮的小貓!!!”
我定睛一看,這才發現一隻渾身雪白的貓正蹲在牆角一動不動。我鬆了口氣,笑道:“原來是隻貓,嚇了我一大跳。”我放開手中佳人,卻察覺崔翊君面色有異,我狐疑道:“翊君,你怎麼了?”
鳳凰已經放下手中的肘子,胡亂的擦了擦手,蹦蹦跳跳的跑到了那隻白貓的身前,夏煙趕緊跟了過去。鳳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伸手道:“小貓你怎麼了?是不是剛才摔傷了?哎呀!”
我看了一眼仍舊有些發愣的崔翊君,還是決定先走到鳳凰身邊。那隻白貓似乎並不太給她面子,飛快的躲開了鳳凰的撫摸,貼著牆角溜了好幾步。我一邊笑鳳凰道:“果然你還是不招貓咪喜歡。”一邊下意識的也伸出了手,那白貓卻忽然不動了,一雙碧綠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任由我摸上了它柔軟的身子。
我大笑:“這貓很乖嘛。”然後一把把它抱在了懷裡。鳳凰急了,上前又朝小貓伸出了手去摸,只不過這次讓她得逞了,那隻白貓在我懷裡乖得不得了。鳳凰這才高興了,從我手裡又把白貓接了過去,這回白貓依舊很安靜的一動不動,夏煙也笑嘻嘻跟著過來摸了一把。
崔翊君走了過來,盯著這隻貓看了半天:“這貓……”
我卻忽然想起一事,不由道:“這貓一身雪白的毛,眼睛像寶石一樣……”我望著崔翊君,一字一句的道:“你認識這貓。”
崔翊君低著頭不說話了。
我慢慢皺起了眉頭,眼角卻瞟見北窗人影一閃,我連忙上前一步把鳳凰擋在身後,喝道:“什麼人!”
一個面色蒼白,表情木然的男人站在了窗前。這人估摸至少有四十多歲了,一身普通的藍色長衫,鬚髮均微微有些花白,整個身子站的筆直,肩膀處卻有些微微的前傾。他的身法有些奇怪,方才明明能感覺到他進來得極快,但等我看清楚時他彷彿站在原地已經很久了,竟是一片衣角都沒飄動一下。
我眯了眼睛,下意識抓住了歲月的劍柄,正要再說話,忽然又聽到門外傳來數人的腳步聲,不由的心中一凜。我飛快的瞟了一眼崔翊君,她回覆了正常,卻朝我微微的搖了搖頭。我不解其意,但感覺門口的腳步又已經遠去,看來不是衝我這邊來的。我不由的心中微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