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初晴頓時抬頭橫了我一眼,停頓了片刻,又低低的說了一句:“老氣橫秋!”
我面上佯作不知,心裡卻愣了一下,方才醒悟過來自己現在也不過二十出頭,沒比她大多少。我笑道:“你和文煉同輩,跟著文煉叫我先生便可,倒也不需什麼名分。
鄭初晴小聲嘀咕了一句:“登徒子。”
我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不如再大點聲。”
她卻朝著我眨了眨眼道:“可是鳳凰卻喊我姐姐,這可怎麼論?”
我面不改色,道:“這有何難。你們各論各的輩,她喊你姐姐,你喊她師叔便可。對了,文煉比你先拜我,你可以叫他師兄。”
鄭初晴跳了起來,臉色漲的通紅,怒道:“胡說!你又不肯收我為徒!”
我嘿嘿笑道:“收女徒就算了,麻煩的很。要不這樣,你平日若無事,便教教兩個孩子劍法,就當幫我個忙好了。”
鄭初晴臉上恨恨,嘴上卻道:“我的武功大多是鄭家不能外傳的,不然我也不至於嫁不了人。”
我嗯了一聲,道:“我知道。那你就挑選能教的教吧,無論多少,我照樣領你人情。”
鄭初晴卻哼了一聲,道:“鳳凰妹妹和文煉都是孩子,我教他們也不算什麼,不用你領什麼人情,我在族中教過的後輩也不少了。”
我抬了抬眉毛,笑道:“好了,就這樣吧,你自己回去好好練習。你有世家之積累,又有我這樣的“名師”之指點,何愁不能更勝從前!我師父可從來沒教過我武功。”
鄭初晴大吃一驚,道:“先生這麼高明的內家功夫,全是自悟?”
我點了點頭,道:“所以我也害怕自己練得不對,不知道會對身體有沒有不好的影響,所以也不敢輕易教導別人。你自己也要小心練習,若覺得有問題,就來找我。現在時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自己院子吧,這個時間,我可要找我的通房睡覺了。”
我笑嘻嘻的斜眼睨著她,她橫了我一眼,默默的整理好了外衣,但突然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臉一下變得通紅,匆匆行了一禮,飛也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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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數日,鄭初晴白天安安靜靜的在我家做廚娘,下午還會幫我教一教幾個孩子的基本功。她果然是很有經驗,教起孩子來有套路有辦法,比我教的好的多了。萬老頭也鬆了一口氣,他畢竟名分上是下人,教起主子來總有幾分拘謹和不自在,尤其是鳳凰聰明刁鑽,經常問的萬老頭張口結舌。再說鄭初晴的武功也比他強不少,年紀也輕,和孩子們的磨合也是甚好。
鄭初晴晚飯後帶著孩子們忙活完之後,便時常回來找我討教內功修習。今晚她走後,我坐在房中默默,想著索性今夜就在房中練功就好了。但我運功半晌,發現始終不如在空曠之處沒有滯澀和阻隔的暢快。我回想起那夜在江浸月房間裡,沒有察覺到小馮在前院中了傀儡術,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大敵當前,我心中難安,還是起身拿了歲月,披了件外套,出門上了屋頂。
今夜月色皎潔,我坐在正脊之上,感受著涼風習習,不覺心情也變得放鬆起來。只是畢竟已是深秋,時至半夜,月色已經不見,天空中開始飄著濛濛細雨,不多時竟已把我全身都沾溼。我不由苦笑,小馮傷重數月,果然有遭逢雨夜的時候,看來還是得自己想辦法了。
我調整內息,運功讓自己身上發熱,倒也不覺溼冷難耐。時至午夜,我突然察覺到西面數十丈外,屋頂上有人朝我這邊而來。那人步履輕快迅捷,不多時又近了十數丈。我睜開雙眼站了起來眺望,薄薄的雨幕之中,依稀可見一黑影,腳步落在瓦片之上幾無聲音。那黑影身形纖細,似是一女子。
那黑影估摸著看到了我站起,微一停頓,但腳下卻不減,依舊直直的朝我而來。我幾乎可以確定這人就是衝我而來,但卻不像是傀儡妖人。我上前數步,輕輕喝道:“來者何人!”現在已是深夜,我並不想驚動四鄰,於是提氣送聲,能讓對方聽清楚便夠了。
那黑影已經行至鄭家圍牆的邊緣,聞言終於停下了腳步,朝著我發出一聲冷笑:“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嫌管我家的事不夠多麼。”
那黑影蒙著面,只露出一對極有神采的眸子,聲音又冷又利,又有幾分耳熟。我一時有些愣怔,那黑影一把拉下面罩,繼續衝著我冷笑道:“我回我自己家,你也管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