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油燈在實驗室裡投下搖曳的光影，映照著楊啟疲憊而堅毅的面龐。
他眼前的桌面上，散落著各式各樣的陶瓷碎片，那是他一次又一次失敗的證明。
有的焦黑如炭，有的佈滿裂紋，有的則完全變形，無一例外地宣告著實驗的失敗。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焦糊味，混合著泥土和金屬的氣息，略顯壓抑。
他拿起一塊剛出爐的，表面佈滿細小裂紋的瓷片，指尖輕輕劃過，粗糙的觸感讓他眉頭緊鎖。
他已經連續幾日幾夜沒有閤眼，眼底泛著淡淡的青黑色，卻絲毫沒有減弱他眼中的光芒。
他知道，這條路註定艱辛，但他絕不會輕易放棄。
“再來一次，或許就成了。”楊啟低聲喃喃，語氣中帶著一絲執著和堅韌。
他隨即轉過身，在堆滿各種儀器的桌子上翻找著，拿起一個銅製的線圈，一絲不苟地安裝到新的裝置上。
他動作熟練而精準，彷彿對每一個零件都瞭如指掌。
就在這時，實驗室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楊啟放下手中的工具，抬起頭，只見李窯工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楊公子，不好了，錢大師又來了！”李窯工驚慌地說著，臉上滿是擔憂。
楊啟聞言，眼底閃過一絲無奈，他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道：“知道了，我去看看。”
他快步走出實驗室，只見孫陶瓷商人和錢陶瓷工匠大師已經站在院子裡，兩人似乎正在爭論著什麼，氣氛十分緊張。
“孫老闆，我勸你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錢大師面色鐵青，鬍鬚因激動而微微顫抖，“這小子搞的都是些歪門邪道，燒出來的東西根本不能用！”
孫陶瓷商人皺著眉頭，似乎也有些猶豫，“錢大師，話也不能這麼說，我覺得楊公子的想法或許有可行之處……”
楊啟走到兩人面前，目光堅定地看著錢大師，“錢大師，我知道您對新技術有疑慮”
“哼，花言巧語！”錢大師冷笑一聲，指著楊啟說道，“你不過是個只會紙上談兵的毛頭小子，懂什麼燒瓷！”
“我……”楊啟剛要反駁，就被錢大師打斷。
“老朽絕不允許你拿祖宗的手藝胡鬧！”錢大師怒喝道，唾沫星子都濺了出來，“這大宋的燒瓷手藝，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周圍的人都圍了上來，竊竊私語，氣氛劍拔弩張。
孫陶瓷商人左右為難，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錢大師，我敬你是前輩，但技術革新是必然的趨勢。”楊啟毫不退讓，目光如炬，寸步不讓，“您阻攔的不是我，而是整個大宋的未來！”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錢大師氣急敗壞，指著楊啟的手指微微顫抖，“你……”
就在錢大師想要繼續說下去時，一旁的郭婉突然咳嗽了起來，聲音清脆卻帶著一絲虛弱。
楊啟聽到咳嗽聲，原本堅定神色瞬間變得緊張起來，他猛地轉頭看向郭婉的方向。
郭婉一手扶著胸口，一手撐在李窯工的肩膀上，臉色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幾聲壓抑的咳嗽後，她虛弱地對楊啟笑了笑，“我沒事，只是有點累。” 楊啟快步走到她身邊，輕輕扶住她，眼神中滿是擔憂。
他能感覺到郭婉的手冰涼，像一塊沒有溫度的玉石。
房間裡瀰漫著淡淡的藥味，混合著窯廠特有的泥土氣息，讓這逼仄的空間更顯沉悶。
昏黃的油燈搖曳著，投下斑駁的光影，映照在郭婉蒼白的臉上，更添幾分病態。
“你啊，總是逞強，”楊啟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卻又充滿了心疼，“大夫說了要好好休息，你怎麼又跑到這裡來了？” 他的手輕輕撫摸著郭婉的後背，試圖給她一些溫暖。
郭婉的咳嗽聲像一根細針，一下下刺痛著他的心。
他知道，郭婉是為了支援他，才不顧自己的身體，一次次來到這嘈雜悶熱的窯廠。
想到這裡，他的內心充滿了自責，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感籠罩著他。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方向傳來一聲驚喜的呼喊，“成了！成了！” 李窯工聞聲，立刻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楊啟也扶著郭婉，跟了上去。
只見李窯工手裡捧著一隻瓷碗，碗身光潔如玉，通體透亮，沒有一絲裂紋。
在昏暗的燈光下，它散發出柔和的光澤，彷彿一件精美的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