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1 / 4)

小說:儒林外史 作者:抵制日貨

當下廚役開剝了一條牛、四副羊,和祭品的餚饌菜蔬都整治起來,共備了十六席:樓底下襬了八席,二十四位同坐,兩邊書房擺了八席,款待眾人。吃了半日的酒,虞博士上轎先進城去。這裡眾位也有坐轎的,也有走的。見兩邊百姓,扶老攜幼,挨擠著來看,歡聲雷動。馬二先生笑問:“你們這是為甚麼事?”眾人都道:“我們生長在南京,也有活了七八十歲的,從不曾看見這樣的禮體,聽見這樣的吹打。老年人都說這位主祭的老爺是一位神聖臨凡,所以都爭著出來看。”眾人都歡喜,一齊進城去了。

又過了幾日,季萑、蕭鼎、辛東之、金寓劉來辭了虞博士,回揚州去了。馬純上同蘧驗夫到河房裡來辭杜少卿,要回浙江。二人走進河房,見杜少卿、臧荼又和一個人坐在那裡。蘧驗夫一見,就嚇了一跳,心裡想道:“這人便是在我婁表叔家弄假人頭的張鐵臂!他如何也在此?”彼此作了揖。張鐵臂見蘧驗夫,也不好意思,臉上出神。吃了茶,說了一會辭別的話,馬純上、蘧驗夫辭了出來。杜少卿送出大門。蓮驗夫問道:“這姓張的,世兄因如何和他相與?”杜少卿道:“他叫做張俊民,他在敝縣天長住。”蘧驗夫笑著把他本來叫做張鐵臂,在浙江做的這些事,略說了幾句,說道:“這人是相與不得的,少卿須要留神。”杜少卿道:“我知道了。”兩人別過自去。杜少卿回河房來問張俊民道:“俊老,你當初曾叫做張鐵臂麼?”張鐵臂紅了臉道:“是小時有這個名字。”別的事含糊說不出來。杜少卿也不再問了。張鐵臂見人看破了相,也存身不住,過幾日,拉著臧蓼齋迴天長去了,蕭金鉉三個人欠了店賬和酒飯錢,不得回去,來尋杜少卿眈帶。杜少卿替他三人賠了幾兩銀子,三人也各回家去了。宗先生要回湖廣去,拿行樂來求杜少卿題。杜少卿當面題罷,送別了去。

恰好遇著武書走了來,杜少卿道:“正字兄,許久不見,這些時在那裡?”武書道:“前日監裡六堂合考,小弟又是一等第一。”杜少卿道:“這也有趣的緊。”武書道:“倒不說有趣,內中弄出一件奇事來。”杜少卿道:“甚麼奇事?”武書道:“這一回朝廷奉旨要甄別在監讀書的人,所以六堂合考。那日上頭吩咐下來,解懷脫腳,認真搜檢,就和鄉試場一樣。考的是兩篇《四書》,一篇經文。有個習《春秋》的朋友,竟帶了一篇刻的經文進去。他帶了也罷,上去告出恭,就把這經文夾在卷子裡,送上堂去。天幸遇著虞老師值場,大人裡面也有人同虞老師巡視。虞老師揭卷子,看見這文章,忙拿了藏在靴桶裡。巡視的人問是甚麼東西,虞老師說不相干。等那人出恭回來,悄悄遞與他:”你拿去寫。但是你方才上堂不該夾在卷子裡拿上來。幸得是我看見,若是別人看見,怎了?‘那人嚇了個臭死。發案考在二等,走來謝虞老師。虞老師推不認得,說:“並沒有這句話。你想是昨日錯認了,並不是我。’那日小弟恰好在那裡謝考,親眼看見。那人去了,我問虞老師:”這事老師怎的不肯認?難道他還是不該來謝的?‘虞老師道,’讀書人全要養其廉恥,他沒奈何來謝我,我若再認這話,他就無容身之地了。‘小弟卻認不的這位朋友,彼時問他姓名,虞老師也不肯說。先生,你說這一件奇事可是難得?“杜少卿道:”這也是老人家常有的事。“武書道:”還有一件事,更可笑的緊!他家世兄賠嫁來的一個丫頭,他就配了姓嚴的管家了。那奴才看見衙門清淡,沒有錢尋,前日就辭了要去。虞老師從前並不曾要他一個錢,白白把丫頭配了他。他而今要領丫頭出去,要是別人,就要問他要丫頭身價,不知要多少。虞老師聽了這話說道:“你兩口子出去也好,只是出去,房錢、飯錢都沒有。’又給了他十兩銀子,打發出去,隨即把他薦在一個知縣衙門裡做長隨。你說好笑不好笑?”杜少卿道:“這些做奴才的有甚麼良心!但老人家兩次賞他銀子,並不是有心要人說好,所以難得。”當下留武書吃飯。

武書辭了出去,才走到利涉橋,遇見一個人,頭戴方巾,身穿舊布直裰。腰繫絲絛,腳卞芒鞋,身上掮著行李,花白鬍須,憔悴枯槁。那人丟下行李,向武書作揖。武書驚道:“郭先生,自江寧鎮一別,又是三年,一向在那裡奔走?”那人道:“一言難盡!”武書道:“請在茶館裡坐。”當下兩人到茶館裡坐下。那人道:“我一向因尋父親,走遍天下。從前有人說是在江南,所以我到江南,這番是三次了。而今聽見人說不在江南,已到四川山裡削髮為僧去了,我如今就要到四川去。”武書道:“可憐!可憐!但先生此去萬里程途,非同容易。我想西安府裡有一個知縣,姓尤,是我們國子監虞老先生的同年,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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