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和沐寒煙打過這麼多次交道,吃過那麼多虧,他也在沐寒煙身上見過太多的不可思議。
他知道,沐寒煙敢那麼簡單直接的拒絕澹臺軒,就必然有她的理由,她的自信,絕非憑空而來,這一次,五殿下有救了。太好了!
“選兩百名尚能一戰的將士,隨我一同出城。”駱鵬程想來想去,還是對沐寒煙感到不放心,又點了兩百名傷勢不算太重的將士,全副鎧甲跟了上去。
北寧青陽兩關依山而建,地勢極為險要,兩道關口一側便是萬丈深淵,中間僅有一條狹窄的峽谷通行,就連那些擅長飛巖走壁的異獸,也只能從峽谷通行,或許偶爾有一兩隻運氣好的異獸從懸崖峭壁潛入關內,但也根本構不成半點威脅。
當然,異獸的智慧本就不低,通常也不會幹這種傻事。
如果說洛安城是安雲西南與龍巖山脈的咽喉所在,那麼北寧青陽兩關,便是扼守這咽喉的一雙大手。
此時,異獸的咆哮聲,人類戰士的怒吼聲,在峽谷間久久迴盪。像洛安城外的情景一樣,兩關之下也是屍橫遍地,大多血肉模糊死狀慘不忍睹。
兩關有地勢之利,都安置著不少的投石機,貫注著勁氣的巨石居高臨下的拋落,威力倍增,能給異獸造成至命的傷害,這也是兩道關口能堅守到至今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過連番大戰,關內準備的巨石都已拋投一空,那幾巨投石機也損毀得不成模樣,數千只異獸正分別攻向兩座關口。
屈風亭沒有謊報軍情,無論從數量上看,還是從實力上看,攻向北寧關的異獸都要強得多,而且也更為瘋狂。而攻向青陽關的異獸不但數量要少得多,實力也要弱得多,看樣子只是想阻止青陽關的將士出關相救,而不是真的想攻下青陽關。
北寧關,城牆之上,一名年輕的將領長劍重重的斬出,將一隻剛剛爬上關口的異獸劈倒在地,鮮血濺了他一臉,他自己也重重的跌倒在地,以劍拄地,目光無神的望向遠方。
投石車已經損毀一盡,箭矢也所剩不多,他記不清楚已有多少隻異獸撲上關口,又被他劈落下去。
他只知道,身邊的親兵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他的勁氣,也到了油盡燈枯的最後關頭。
遠方,便是洛安城,與北寧青陽二關唇齒相依的洛關城,也不知道屈風亭有沒有衝出重圍,他該不會半道逃跑了吧?可是逃他又能逃到哪兒去,就象自己,就算逃出了北寧關,他又能去哪裡?天下雖大,卻又哪有他容身之地。
回想初回京城時的意氣風發,又想起沐寒煙那張以前怎麼看怎麼討厭的面孔,他突然笑了,現在想想,其實沐寒煙也不是那麼討厭,每一次,其實都是他自己自討苦吃而已,沐寒煙並沒有主動招惹過他們。
倒是從沐寒煙的身上,他學到了不少的東西,寧折不屈,卻又不魯莽行事,工於心計,卻又不小人算計。可惜,這些都是他在來到北寧關之後,痛定思痛才漸漸感悟出來的。
如果早一點遇上沐寒煙,早一點想明白這些,或許,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吧。
五皇子有點後悔,不過很快,又把那份悔意拋到了腦後。現在還不是後悔的時候,也沒有到放棄的時候,記得當初在飛來峰那神秘的宮殿之中,沐寒煙的境況其實不比現在的自己好到哪兒去吧,不過她沒有放棄,最終還是堅持了下來,擊退了趙靈仙,還得到了傲來神獸的記憶傳承。
既然她可以做到,為什麼自己不能做到?
又一隻異獸嚎叫著撲上關口,張開血盆大口,五皇子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的躍身而起,一劍將異獸斬落城牆。
喀,那柄早已犬齒密佈的長劍斷成兩截,他的身體不聽使喚的朝著地上倒去。
“將軍!”身後,傳來親兵的驚呼之聲。
本已迷茫的大腦,瞬間恢復了清醒,以半截斷劍拄地,再次站了起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一旦他倒下,身後那些士兵就會失去最後的鬥志,北寧關,便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五皇子艱難的挺直了腰桿,手持半截斷劍,目光再次遙望遠方。先前聽到洛安城決一死戰的號角,顯然也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也不知道洛城主到底守住沒有,就算守住,估計也是損重,又怎麼可能分得出人手救他?
五皇子就那麼挺直腰桿,久久的,久久的,望向洛安城的方向,那也是京城的方向,無邊的疲憊湧上心頭,他的腦海中一片迷茫,甚至連一隻異獸撲上城牆,向他張猙獰大嘴都渾然不覺,身後親兵們的驚呼也恍若未聞。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