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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擇端望著車外的車水馬龍痴痴呆呆道:“此間繁華,就可入畫。”
我嚇了一跳,忙說:“您別把靈感浪費了,想去人多的地兒一會我帶您去富太路,或者晚上咱去酒吧一條街。”想想也挺有意思,張大師要是在我的引導下畫幅《富太路淘貨圖》或者《酒吧一條街尋美圖》。那我……那我就成民族罪人了。
張擇端根本沒聽我在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地望著外面發呆,顏真卿道:“不要打擾他,繪畫講究渾然天成,契機一點。”
張擇端衝顏真卿微微一笑表示感謝,又進入發呆模式。
到了校門口,顏真卿忽然大喝一聲:“且住!”
我猛一踩剎車,吳三桂臉色大變。下意識地去腰間拔刀,一邊警惕地四下掃視,沉聲問:“有埋伏?”
張擇端也從沉思中驚醒,揉著額頭問:“怎麼了?”
顏真卿把腦袋探出窗外。看著天上我們學校的校旗陶醉道:“這是何人所為?真真稱得上書畫雙絕,嗯,一行字居然用了兩種筆體,前三字是模仿書聖王右軍地,後三字卻不知是哪位聖手的,卻也自成一體……”
張擇端把頭從另一邊窗戶上伸出去,接著說:“難地是那畫也形神並茂,張狂如吳(道子),情態似閻(立本)。妙哉!”
我五體投地,說:“兩位都說對了,我們這旗是四位大大合作的,前三個字不是模的,那就是王羲之寫的,後三個字是柳公權改的。至於那畫……”
“哎喲,王右軍真在這裡?”
不等我把話說完,穩重通達的顏真卿立刻叫了起來。
我們剛一下車迎面過來一個老頭,我馬上指給他們看:“那是茶聖陸羽。”不等打過招呼,我又指著另一個戴著老花鏡夾著筆記本剛和孩子們一起下課地老頭說,“那位是神醫扁鵲,另一個神醫華佗在校醫室呢。”扁鵲現在在和低年級的學生們一起學習拼音和簡體字。
路過大禮堂的時候我們見到了吳道子,老頭戴著報紙疊成的帽子正站在梯子上給我畫穹頂,閻立本在牆那站著畫孔門七十二賢,我覺得大家都是同行很有必要介紹他們和張擇端認識認識。閻立本衝我們招手道:“等會啊,我把顏回畫完,就幾筆了——”
顏真卿歎為觀止:“你這真是群賢匯萃啊。”
我拉著他說:“走,我給你找王羲之去。”
到了階梯教室,王羲之和柳公權正在忙得不可開交,王羲之寫地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柳公權寫的是:艱苦樸素活潑上進。這些作品以後將在每個班都來一對,這也是我想的權宜之計,字寫得再好,這種內容大概不會被認出來了吧?當然這也不是他們的主要任務,新校區有好幾面碑等著他們拓呢,現在也就是練練字。
不一會吳道子和閻立本也到了,諸位大師相見別有一番熱鬧,這裡就張擇端最小,他跟大家一一見完禮,搓著手說:“各位兄長,咱們在此相聚很是不易,我倒想起個題目來。”看得出張大師很是興奮,一改剛才的木訥。
閻立本和吳道子齊道:“哦,賢弟請講。”
張擇端道:“我朝時,聖上徽宗帝曾出一題叫‘踏花歸來馬蹄香’,以畫作展現當時情景,尤其是如何突出這一‘香’字,二位兄長可有良策?”
吳道子笑道:“不如你我三人同時各作一畫,然後請各位品評如何?”
王羲之他們一聽這三大畫聖要鬥畫,這可是千百年難逢的盛事,和顏真卿柳公權拍手叫好,吳三桂不耐煩道:“你們弄,我去外面轉轉。”我也沒搭理他。
教室裡筆墨顏料都是現成的,三位畫壇大師各據一桌,閻立本道:“我們就以一柱香的時間為限可好?”那二位點頭。
可哪給他們找香去?最後我點了根菸倒放在桌子上說:“老爺子們,就湊合吧,以三根菸為限,時間差不多。”
於是。在精白沙的煙氣繚繞中,三位大師揮毫潑墨,本來要是再有點音樂就更好了,可惜俞伯牙把琴摔了。
王羲之他們雖然不精繪畫,可也有很深地藝術造詣,就圍著這三人看,滿臉如痴如醉。
這三位筆法各異,吳道子畫得最快。轉眼間一匹賓士地駿馬就躍然紙上,馬上騎士弓著身,目視前方,動態十足,只是這個香字他如何表現一時還看不出端倪。
閻立本則是慢條斯理地在紙上畫著小人兒,不過他這連馬也沒有,更是莫名其妙。
只有張擇端按步就章地畫了一匹正在踟躇的馬,可至於說香從何來也沒個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