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軒的那封信翻來覆去地看,信封已經被我摸得起了毛邊。原來我以為,不論子軒站在哪一個陣營,對他來說,利益都是一樣的,所以即使我選擇了天啟,也不必太擔心他會騙我。可如今藍家的身份一事,推翻了我原來所有的設想。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那麼子軒絕對會選擇支援北遼,那麼他對我所說的那些話,從頭到尾都是謊言!藍雪,你又被他涮了了一次!
我摸了摸一直當做簪子帶在頭上的那個青玉龍形兵符。子軒應該告訴朗星翰關於這東西的事情了吧?可朗星翰為什麼一直沒有對它採取措施呢?其實如果他強行將兵符取走,只要速度夠快,趕回孤背山,留在那裡的契阿人見到兵符一定會聽從任何命令的。是因為他想循序漸進,讓我主動供出來?還是因為子軒並沒有告訴他單獨使用兵符也能奏效?
我使勁搖了搖頭,心裡的怒氣翻江倒海一般,重重將拳頭砸在床板上,都沒感覺出疼痛。為什麼這麼多次我都不能吸取教訓?無論如何,即使此事尚有些不可解之處,我也不能再對他抱有期望,我冒不起這個險,必須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
現在我忽然變成了北遼人,迴天啟的願望看起來更加遙不可及。即使我假設沒有所有其他的麻煩和障礙,我可以直接回天啟,可若是朗星翰將我的身份公佈天下,我在天啟就再也不會有可以容身之處!就算我可以信任穆容成對我的感情,可他怎麼能冒天下大不惟,把一個北遼出身,且是前朝重臣的後裔留在自己的後宮?為了我激起臣民的眾怒,他絕對不會這麼做!
或者我還有希望,就是證明這段藍家歷史,是假的,虛構的,是朗星翰和藍子軒為了逼我就範編造出來的。可我能找到什麼證據來證明?現在一個董夫子,一個藍家的長子,兩位身份都屬於藍家核心的重要人物,都站出來說明藍家的北遼血統,我一個女子,又有了兩個孩子留在天啟,再怎麼反對看起來都會被人認為是狡辯,是強辭奪理,是因為私人原因而不承認事實,沒有人會相信我,更別提我根本就舉不出有利的證據!
怎麼辦?現在的局面對我實在不利,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好的一面。首先,不管是為了讓我幫忙,還是為了讓我消除戒心,反正朗星翰的態度軟化了,這就是說,如果我提出一些不過份的條件和要求,他應該都能同意。其次,我應該能得到更大的行動自由。再來,說不定藉此機會,我可以為契阿族人爭取到平靜生活的權利。總之,再壞的情況中,也暗藏著好的一面,就看我能怎麼利用它們。
就這麼輾轉反側了一夜,天剛亮我就爬了起來去找朗星翰,我決定先提些要求試探一下,看看他能接受的底線在哪裡,然後再做打算。
可等我到了他帳前,卻被龐威攔住了:“皇上正在和天啟來的使者會面,請藍姑娘在外稍等。”
我聽了心中一跳。天啟來的使者?出了什麼事?他們兩國現在不是正打得熱鬧嗎?又出了什麼變故?
忐忑不安地在帳外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圈,走得腿都酸了,才看到帳簾一動,從裡面走出一個身穿藍色天啟官服的中年官員,面生得很,我從沒見過。龐威派人領他離去之後,這才對我道:“藍姑娘請進,皇上知道你在外面,叫你進去。”
我進了大帳,朗星翰正坐在桌案前,手裡拿著一片長方型的明黃色的綢絹,看樣子他正在深思著什麼,而那片黃綢那正是我所熟悉的天啟聖旨的樣子。
我不敢貿然開口,就站在他的下首,等他先說話。沒等多長時間,朗星翰就回過神來,對我笑著說:“這麼一大早就來了?你的決定下的很快啊。”
“明明有人比我還早,”我儘量讓自己的態度平淡而有禮,“要是打擾了你處理國事,我這裡先道歉了。”
“沒什麼,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朗星翰把那黃絹放在桌案上,用手點了兩下,然後抬頭對我說,“現在你我都是一家人,我也不瞞你。你剛剛看到的是天啟派來的使臣,我也相應派了人去天啟。”
我在心裡罵了一句:誰TMD跟你是一家人?這麼快就把我歸到你身邊去了!嘴上卻只能略帶驚訝地問:“你們不是現在正在打仗?難道現在要和談了?”
“也不算是和談,戰場上的事情很複雜,一句兩句我也解釋不清。”朗星翰抬眼看看我,“不過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我和穆容成三天之後,會在凍馬河的中間地帶見一面。”
我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還好是在袖子裡,朗星翰應該沒有看到才是。我穩了穩了心神。其實我想和他講昨晚我想好的那些話,可此刻我的腦子裡不知為什麼,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