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避嫌得好。
尚書房的角落裡,四鼎黃銅鶴頂的香爐裡,正散發著縹緲的檀香。這裡的陳設和過去一樣,簡單實用,沒有任何奢華的裝飾。我坐在龍案旁的沉香木雕花長榻上,背後就是支開一半的窗戶,陽光正照在我的後背上,暖洋洋的,還能聽到院子裡不知名的鳥兒的鳴叫,這樣靜謐的早晨,太容易讓人變得庸懶,可他還要天不亮就起來去閱兵。我常想,明知道當皇帝這麼辛苦,為什麼男人們還要孜孜不倦地進行著權利的追逐?或許那種掌握一切,俯視眾生如螻蟻的感覺,確實超過這世界上的任何事物吧,值得任何
拋開這些亂糟糟的思緒,也不想總是坐著,我便在尚書房裡慢慢踱步。走到龍案旁時,我並沒有特別注意穆容成批閱的奏摺的內容,但手卻無意識地撫上了他所寫下的硃批,那熟悉的筆體,蒼勁有力,又不缺細膩周詳,就像他的手一樣……想著,臉上慢慢有些發熱,趕忙深呼吸了一下,讓心情平靜下來。正想著“還好殿內此刻沒什麼人,否則真是尷尬”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帶著笑的聲音:“站在這裡發什麼呆?”
我怎麼一點也沒聽見他進來的腳步聲?心裡一驚,回身時有些匆忙,碰掉了很多桌上的奏摺。趕緊彎腰去揀,穆容成卻笑道:“別忙了,讓何鴻他們收拾就是了。”
“也不麻煩,這不就拿起來了。”說著我已經把奏摺收攏放回了到了龍案上。最上面的那份奏章正好是開啟的,眼見得裡面的硃批密密麻麻,寫得比大臣的內容還多,我便隨口問:“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讓你批這份摺子批了那麼多?”
穆容成已經坐到龍椅上,他看了一眼我手上拿著的那份摺子,淡淡道:“今年南方陰雨不斷,乾江的水位已經超了三次了,上個月決口了好幾處,朝裡面為了賑災堵河,忙得人仰馬翻。可這個月,情況還是好轉的不多,尤其是下游的幾個堤壩,情況岌岌可危。很多事情還要戶部、兵部、工部和中書省的官員協同辦理,所以為這事情,朕就多批了幾行字。”
我聽了也沒說什麼,站在他身旁,挽起袖子,為他磨那一塊用了三分之一的朱墨。不一會兒就磨出一硯濃濃的朱墨,鮮紅似血,看著異常刺眼。我沒抬頭,只輕聲問:“八月份,你正和北遼交戰,這麼大的水災,天啟國內很難應付吧?”
一隻溫暖的大手把我輕輕地拉了過去,他抱著我坐在了他的腿上:“想問什麼?這是不是我與郎星翰和談的原因?”
“是嗎?”我平靜地反問。回答我的,只是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他的手放在我的腰側,透過絲緞,他掌心的溫度清晰地傳遞到我的身上,卻依然改變不了我僵硬的坐姿。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我還是注視著他,緩緩問道;“若是沒有這場雨,你會一直打到北方去,對嗎?”有些事情,還是一次問清楚的好,因為我是一個非常習慣面對現實的人。
他手上微微有力,使我不得不靠到他的身上。前額碰到了他的下巴,他開口說話時,彼此的面板便緩慢地互相摩擦著:“你為什麼不這麼想,若不是這場水災,我怎麼能有理由把你接回來?所以,這正是上天給我們的機會,不是嗎?”
我看見陽光照在我們的衣袍下襬,他的明黃色和我的粉白色,在陽光裡都有些看不清,彷彿是一個顏色。他身上特有的龍涎香充滿我的鼻翼,鑽進我的四肢百穴,讓我繃緊的身體慢慢鬆弛了下來。輕輕動了一下,給自己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自然也更緊地靠在了他身上,這樣秋高氣爽的日子裡,我卻懨懨欲睡地被他抱在膝上,即使是在本該是嚴肅質問他的時刻,說出的話也變得沒有了底氣。心裡恍惚地想著,早就決定,只要達忽爾他們的事情能解決,不管他與藍子軒之間是否存在過任何秘密,我都會放棄深究下去,又何必在意這點小事呢?其實,他講得,也算是有些道理,雖然用“強詞奪理”來形容,可能更準確一些……
“還沒問你,今天怎麼主動跑到這裡來了?有什麼事嗎?”真地快要睡著地時候,忽然聽見他低沉的聲音,我勉力睜眼道:“二毛那丫頭鬧得不行,讀不下去書,非要學功夫。她說已經跟你提了一次,你沒答應,現在就纏著我來求你。”
他笑了,在我的位置聽來,聲音悶悶的,胸口有些震動,與他有力的心跳聲混合在一起。“朕是怕她年紀太小,容易傷到。”
“乾脆就傷她一次,她也就記住了,以後說不定就能老實點兒。”我嘟囔著。
他颳了一下我的鼻子:“當媽的居然這麼狠心?”
“就你寵得厲害,小心長大以後再也管不住!”我不客氣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