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上捻起了一根掉落的長髮。那根頭髮,在他指間繞了一圈,但他並沒有抓緊,很快的,就被又一陣風捲飛了。
將這一切看在眼中,我產生了很奇怪的感覺,心裡的一個地方好像空蕩蕩的,無處可依。
“皇上託我問問你,婚禮的事情準備的如何,還有什麼缺的,我也好幫大哥一下。”努力忽略掉剛才的想法,我打起精神,用輕快的語氣對他說。
“聖上國事繁忙,還能想到為臣的婚事,真是體貼臣下。你要代為兄多謝皇上厚恩。”說完,他看了看站在我身旁的碧玉。我馬上會意過來,對她推了推點心盤子:“碧玉,你去給我換一碟點心來。這味道太甜了。”
等碧玉應聲走遠了,子軒這才又說:“郭家的案子,我已經查過了。這是件沉年舊案,當年的人怔早已不知所蹤,就連物證都沒有留下。”他的神色嚴肅了些,“物證和案情卷宗都存放在汝南巒縣的府衙裡。我派人去問過,這案子結了大約一年以後,巒縣知縣就因要修繕縣衙舊屋,把所有的案卷移到了鄰近的充縣。可半年後,乾江發大水,充縣全部被沖毀,那些案卷,自然也就蹤影皆無了。”
我問他:“難道就一點文字資料都沒有留下嗎?”
子軒想了想說:“十七年前,此案轟動一時,郭家曾託人一直告到京州。雖然最後不知為何,匆匆結案、不了了之,但我想當時朝中,肯定會有官員就此案為郭家說情。那麼宮裡應該會有這樣的摺子,即使時間久了,但前朝先帝批過的東西,宮裡一定會留下來。”
“肯定是跟高家有關!汝南銅礦現在就掌管史家手裡。史景元當年是高懷仁的門客。郭家獲罪以後,那史景元就以豪商的身份出現,順利透過了朝廷派去的官員的監察,接管了銅礦的專營權。”子軒才說完,我就緊接著斬釘截鐵的講出了一大堆。說完以後,我呆呆的看著他發愣。我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子軒卻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耐心的等我說完,這才微笑道:“這件事我正要講。史景元確實是個商人,而且還是個儒商,現在還帶著舉人的身份。表面上看,他與高懷仁並沒有關係。當年也有傳言說,他是高家的門客,可從沒有證據證明此事。不過,既然娘娘如此說,那此事肯定就是這樣了。”
我僵硬的坐著,但自己的嘴卻變得異常靈活,彷彿不受控制一樣:“當然查不出來了。那史景元可是千挑萬選出的人選,否則爹怎麼會對高家妥協。。。。”後面的話沒了,因為我用雙手牢牢的蓋住了不斷上下活動的雙唇,瞪大了雙眼看著子軒。
怎麼會這樣?我在喋喋不休的說話,可說的全都是我跟本就不知道的事情!
子軒神情自若,他拉下了我的手,看著我的目光溫暖又鎮定。他輕拍著我的手背說:“不想說就不用說了。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你只要挑自己覺得有用的部分就行了,其他的就忘了吧。”
我看著他。要是以前,不管多麼心浮氣躁,我一定會在他這樣溫情脈脈的目光中平靜下來。可現在,我的心裡忽然滑過一陣不寒而慄。抽回自己的手,我“忽”的站了起來。可能是動作太急,就覺得眼前發黑,一陣頭暈,身子就往後仰。
子軒一把將我抱住,扶著我坐下來。他端過茶盞,餵我喝了兩口。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過來。睜開眼睛,就看見他焦急的神情:“怎麼樣?頭還疼不疼?還覺得哪裡不舒服?”
我慢慢搖了搖頭說:“沒事,就是頭暈的厲害。”
他先是摸了摸我的額頭,然後翻過我的一隻手,用兩指搭在脈上,凝神疹脈。
我靠在他身上,頭枕在他胸口,能隱約聽見他的心跳聲。他身上的味道和穆容成不同。穆容成的身上總是帶著淡雅的龍涎香,混合著為王者的尊貴和霸氣。要不是我原來就知道他清冷淡漠的性子,我一定會把擁抱我時那有力的雙臂和火熱的胸膛,錯認為另外一個人;而子軒的身上,總有揮之不去書卷味,溫和內斂,沒有任何過激的地方。就像現在,他扶住我的位置、力道,甚至身上的溫度都恰到好處。
我苦笑了一下,因為我想,我終於知道他的變化了。如果說以前他的文質彬彬、個性溫潤是天生的,那麼現在的他,已經將這種性格發揮到了極至。似乎再也看不到他的其他情緒,所有的東西都隱藏在他那張溫和的笑臉之下。除了現在,他露出這樣焦急的神色,真是讓我有些意外。還有,他什麼時候學會給人看脈象了?
“還好沒事。”半餉,他放下了手,眉頭也舒展開了些。他扶著我輕輕的躺在了藤椅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