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澤反問道:“洪某在前線浴血奮戰,保家衛國,何罪之有?”
“好,好一個何罪之有。”曾堅點點頭,隨手從面前拿起一張紙,“你身為武鋒軍統領,擅離職守,私離防地,投奔敵國,意圖裡應外合,謀奪我大宋天下,可有此事?”
洪天澤想起姑丈日前的交代,頓時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倘若姑丈果真能將此事遮掩過去,為何對方一上來便自信滿滿的審問?御史彈劾的三罪之中,此罪最重,如今有加上了謀反一項,乃是誅九族的彌天大罪!
想到此處,洪天澤把心一橫,改了主意,“洪某自被委任為武鋒軍統領之後,時刻與三軍在一起,並無有一日離開防地,所謂擅離職守,私離防地,乃是無稽之談,想來必然是小人誣陷,請曾大人主持公道,還我清白,將其治罪。”
曾堅聞言一愣,瞬間失語,顯然是未曾料到洪天澤會推得一乾二淨。
數息之後,曾經恢復常態,冷笑連聲:“洪將軍,你在軍中,可有人證?”
洪天澤坦然道:“武鋒軍全軍上下五千人,皆可作證,洪家莊闔莊數千人,也可任意查問。”
“自家證自家,天下大笑話。”曾堅提高聲音,“既然你時刻在軍中,那本官問你,去年九月鎮江水師巡檢,統制官蔡輝聲言曾經在長江口見過你,該如何解釋?”
洪天澤巍然不懼,“某家願與他對質。”
“好,好,好。”曾堅求之不得,衝著堂下高聲喝道:“來人,帶證人蔡輝。”
話音未落,一名差役便帶著一名軍官走了進來,在洪天澤身側站定:“鎮江水師巡檢蔡輝,見過大人。”
“蔡輝,你且看看,旁邊這位人犯,可曾在何處見過。”
蔡輝轉身上下打量了洪天澤幾眼,連連點頭,道:“不錯,是他,委實是他。”
洪天澤用眼角的餘光掃過去,認出此人確實是在長江口遇見的水軍統制,心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
曾堅陰笑道:“蔡輝,將話說的清楚些,以免冤枉了好——人!”
蔡輝清清嗓子,用響亮清晰的聲音緩緩說道:“小將敢以性命擔保,此人便是去年九月在長江口中所見,詭稱海商的洪天澤。”
“蔡輝,海舟船籍在何處?船名叫什麼?同行之人有哪些?全都給本官一一道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蔡輝略一思索,便將當日登船檢查的情形簡明扼要的複述一遍,洪天澤發現此人外表粗豪,實則心細如髮,不過打了個照面而已,非但記得自己的姓名、船籍,而且連亨利、劉黑塔和鶯歌兒等人的容貌體態全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連“騰淵號”所載貨物都說的八九不離十。當然,他從洪天澤手中拿去的二十多兩銀子的事情略去不說了。
蔡輝說完,曾堅點點頭,“洪天澤,還有何話可說?”
洪天澤將鐵鏈一抖,緩慢轉身,上下打量蔡輝幾眼,裝出一副極為驚訝的樣子,“這位兄臺,洪某與素昧平生,既無殺父之仇,亦無奪妻之恨,此般惡意構陷,是何道理?”
“什麼?老子構陷你!”蔡輝騰地漲紅了臉,怒道:“倘若沒有登船檢查,老子如何能認得你,知道你家船名與船籍,說出你手下的樣貌?”
曾堅沒有說話,端起茶碗輕輕喝上一口,笑嘻嘻的看戲。
洪天澤冷笑道:“某家忝為武鋒軍統領,不但要操演軍卒,還要上陣殺敵,武鋒軍部將亦是如此,又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我等姓名樣貌,在楚泗一帶,盡人皆知。”
“至於我家的海舟,平日裡都是停泊在揚州港內,碼頭上的販夫走卒,運河中南來北往的客商,舉目可見。哈哈,如此兩件尋常事體,竟然拿來證明洪某出過海,果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蔡輝萬萬沒想到,洪天澤竟然矢口否認,一概不認,而對方的一通胡攪蠻纏還都能說得通,不禁一時語塞,不知怎樣反駁。
曾堅一邊暗自搖頭,一邊不動聲色的丟下一句:“洪將軍,你家的船引難道也是人盡皆知嗎?”
“對對對,船引,船引!”蔡輝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急道:“當日你所乘海舟名叫‘騰淵號’,是不是?船引文書乃是明州市舶提舉司所發,上有官印,錯不了!”
洪天澤沒有理會蔡輝,反倒昂首望向曾堅,語帶譏刺的問道:“敢問曾大人,難不成這區區一份船引文書便能將我定罪?”
曾堅扶案而起,冷笑連聲:“此乃明州市舶提舉司所發的官文,是船籍文書,上面有船東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