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走江清婉的當夜,我高燒不退,一路燒上三十九度,直逼四十。
我知道護工在我耳邊說話,但是無論我怎麼努力,都睜不開眼也說不出話。
腦子渾渾噩噩,人也昏昏沉沉醒不過來。
人累,心也累。
護工嚇壞了,立刻打了急救電話。
等我再次恢復意識,迷迷瞪瞪清醒時,病床前圍了一圈人。
“怎麼都來了?”
剛張嘴,沙啞的嗓音嚇了我自己一跳,有點不像我自己了。
“你還好意思說!”
孟音紅著眼,說話都帶上哭腔。
“昨晚你送到醫院時,體溫都上四十一了!”
淚珠滴滴答答落下,她胡亂的伸手去擦,一雙眼睛腫的比平時小一圈。
從我的角度看其實有點搞笑。
但這種催淚的場面,我不敢笑。
怕孟音打我。
女人,記仇。
有的男人,也很記仇。
我想到柳若白,後槽牙就咬的“咔吱”響。
“護工說江清婉來過了?還跟你起了爭執,拿東西丟你?”
趙磊起身湊近,認真打量我,“需要起訴嗎?我問過公司法務,以你的情況,已經夠起訴的門檻兒了。”
“我記得你家客廳有監控,告她個蓄意傷人,要一筆賠償金不過分吧?”
我無奈的推開他的大臉,“你口臭,影響我呼吸質量了。”
而且口水也噴我臉上。
“去你的!我才沒口臭!跟我親熱過的都誇我香,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趙磊成功被我帶跑偏,下意識對著手心哈了口氣,聞了聞味道。
我閉嘴。
高智商:成熟男人的味道。
低智商:口臭。
“行了,別擠在一起,”
李沐顏讓護士給我抽血檢查,自己和骨科醫生把我從頭到尾看了個遍。
“還行,溫度已經退下去,下午沒反覆的話就出院吧。”
她臉色不大好看,昨晚的值班醫生就是她。
“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你的病受到自身狀態的影響很大,保持良好的生活習慣和愉悅的心情能有效治療疾病。”
“你的情況你心裡有數,本來稀有血型骨髓就難找,你再不珍惜自己的身體,今後出了問題別指望我救你。”
“我替你跟我老師約了下週三、週六的針灸,你平時適當的活動一下,對你有好處。”
看的出,李沐顏是真生氣。
她扔了一張紙給我,“上面是注意事項,這是我最後一次打給你,再有下回鬧進醫院,看我治不治你。”
“咳,我會注意的,今天是意外。”
窗外豔陽高掛,我冰冷的一顆心逐漸溫暖,臉上多了笑容。
李沐顏噎住,別過臉輕哼,“最好是這樣。看著脾氣挺硬的一人,怎麼能心軟成這樣?被人欺負都好聲好氣講道理的,也就你。”
“真服了。”
難得看到她抱怨的一面,我忽然感覺自己回到人間,處處是溫暖。
我知道她說的是氣話。
當我是朋友才會真的關心我。
江清婉你看看,人家認識我才兩個月,你呢?
十年的陪伴,都不如李沐顏對我的認知準確。
你說,你對我很失望。
實際上我對你何嘗不是呢?
我可能從未真正瞭解過,我在你心裡的模樣。
對於這段感情,我已經不敢說我們有真心愛過。
走到陌路,未必全是柳若白從中挑事,我和你的問題更大。
只是以前沉浸在熱戀中,忽略了本該早早發現的矛盾點。
我對你的隱忍和包容,才是讓你我越走越遠的關鍵。
從來沒有哪一次,我如此精準的剖析和江清婉的感情。
在柳若白逐漸融入我們小團體的時候,我就感受到違和。
他的說話方式,做事態度,都和我不同。
我跟柳若白從來都說不到一塊兒去,只當他是個比較柔弱的弟弟。
孟音提醒過我很多次,但我始終沒有放在心上。
再往前推,大一下半學期,我和江清婉剛在一起沒多久時,她不顧我第二天要比賽,拉著我通宵看流星。
那天我就該知道,我們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