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位。”
寧掌院頓了頓神，手扶著石臺，細細摩挲著石臺邊緣的紋理，語氣間有些追憶。
“你還有一位秦師叔，在路師兄位次之下，是我的秦師兄。”
“秦言”
那石臺的紋理很顯然已經被婆娑過很多次，已經顯得有些淺淡，甚至有些地方的紋理，剛好就是寧掌院的指尖模樣。
很難想象，就是這樣的一個修行之人，在這個地方，保持著凡人的行為和動作。
韓楷在旁邊，似有明悟。
“你秦師叔自幼聰慧，後來被你師祖收入門牆之後也是悉心教導，天文地理、草木藥石、功法符籙、佈陣煉器，無所不學，也無所不會。”
“在你秦師叔面前，我其餘幾人都黯然失色，你師祖也最為疼愛他。”
“但是大約在一百年前，你師祖已到羽化之時，你秦師叔深感人生壽命的短暫和無常，於是離開山門，四處尋訪，無論是世上僅存的幾位內修者還是，各宗府山門的奇門法，你師叔都是能學就學，能換就換，再不行就開始搶。”
“試圖以世間百家功法修行，找出一條打破桎梏的路。”
說到這裡的時候，寧掌院停了下來，定定地看著韓楷，韓楷聽聞“內修者”三個字，也是心中微動，再看寧掌院的目光，心中有了些許的猜測。
“到了最後，甚至和魔道相通，為正道所不容，加上這一路行事，也都容不下他。師祖有心庇護他疼愛的小弟子，但是那個時候，已經無能為力了。”
“各處宗門大派、魔道妖物，都齊齊將你秦師叔指為必殺之人。”
聽到這裡，饒是韓楷已經忘情訣加成，情緒和俗欲波瀾不驚，但是還是生出感慨，這位秦師叔，做得好大的事情。
“再後來，你秦師叔的跟腳終究還是被查出來了，找不到你秦師叔，還不能找不二宗嘛？於是當時魔道妖物都齊齊朝不二宗前來。”
“你秦師叔在崑山露面，那一戰，打得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魔道妖物的屍身自空中掉落好似柳絮一般。”
“足足打了幾個月，最後，我們師兄弟幾人想辦法去接應的時候，你秦師叔已經是強弩之末，最終亡命崑山之南。”
寧掌院回憶起那時候的事情，眼神中的追憶之色已是肉眼可見。
“都怪我，那時候幾位師兄都最為疼我，我跪在大殿內求了幾天幾夜，拖得幾位師兄與我同去，最後不僅沒有救下來秦師叔，而且還將不二宗徹底拖下了水。”
寧掌院再也繃不住，在這位師侄面前，語氣中的蕭索和悔意徹底暴露。寧掌院很快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緒，回頭看著在自己身後的小師侄。
在宗門修行已經是三年餘，已經由原來的半大小子，成了青年模樣。
“韓師侄，你覺得你這位秦師叔如何？”
寧掌院這個時候的語氣，很是嚴肅認真，問完之後，神色中也是頗有期待。
韓楷略加思索，按著此時忘情訣理性的加成開口道：“這位秦師叔的確是天縱奇才，也膽大包天，執著於修行，是一位可敬的修行前輩。另一方面，雖然會給宗門帶來了後續的影響，但是秦師叔阻敵崑山想來就是為了宗門，倒是兩可之間吧。”
聽著韓楷後者這模糊的回答，寧掌院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有些開心，接著說道：“你秦師叔雖是肆意妄為，但是不僅是為了自己，他搶了不少修行精要，都整理了下來，本意是要留給宗門的，但是被發現了，只能在崑山葬身，最後也不知道那些精要藏於何處。”
“宗門不少老古董，只是由於你秦師叔曾與魔物為伍過，所以堅決要將你秦師叔逐出師門。”
韓楷點了點頭，開口問道：“師姑要託付的事情可是與秦師叔有關？”
聽到這裡，韓楷大概有個猜測，莫非是要自己下山之後，去尋寶一下，找一找曾經秦師叔的修行精要？
寧掌院頓了頓神，眼神放空，右手一揮一處隔音陣法即可成型，對著韓楷嚴肅道：“在昔日你們六人夜間結社時，我就在山上，也知道你是當世的內修法傳人。”
“後續你的修行也果不其然，其他幾位師兄只當你天賦異稟，悟性過人，我卻知道你所走的是和我們世間正法截然不同的道路。”
寧掌院頓了頓，看著韓楷的反應。
韓楷心中有些許的波盪，但是此時，還是穩得住的，不是說自信寧掌院會不會傷害他，而是此刻韓楷的遁法已經可以讓他安身立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