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逸做了一場冗長的夢。
對他來說,他的童年是極其不幸的。
是被嫌棄的。
自他開蒙後,就沒好好休息過了。
從早上睜眼,母后就要求他練字,睡覺前,還要背誦這一天學的內容,倘若他沒記住,就會被罰跪。
他不明白為什麼母后對自己要求這麼嚴格,為何他妹妹就不用,還有九弟。
他聽說父皇帶九弟去獵場練習騎射了,他也想去,騎馬多酷啊!
可惜母后不準。
“逸兒,你是太子,亦是未來的天子,你必須要比別人更加努力才對。”
母后總是這樣說,從他五歲,說到十五歲。
他十五歲那年宮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有人謠傳他並非父皇的孩子,而是太后同成欣王的私生子。
父皇大怒,把母后囚禁寢殿。
而他,也面臨要被廢的風險。
但他並不覺得難過,反倒覺得自己如果能不當這個太子,是不是就能歇口氣了。
他在父皇面前並不討喜,父皇每次來學苑,來看的從來都不是他。
即使太傅同父皇說,他天資聰慧,勤懇努力,父皇也未多看他一眼。
相反,九弟頑劣,整日在太傅的課堂上搗亂,每每太傅在父皇面前告狀,父皇非但不怒,還笑著說九弟有他當年的風範。
他很羨慕,羨慕九弟有父皇疼愛,羨慕九弟的母妃從不會逼他背那些亂七八糟的史書。
可他又不敢當著母后的面說這些話,因為母后會用竹條打他的掌心。
宮裡沒有人真正疼他,也沒人會關心他開不開心。
他一直都是一個人。
他漸漸習慣了自己一個人。
廢太子的風波過去,母后對他要求更加嚴苛,甚至加大他的課業量,讓他整日泡在書房,連飯都吃不飽。
直到有一日,他實在被繁重的課業壓得喘不過氣,裝了病,只為得到一會兒的休息時間。
他溜到御花園,本想眯一會兒,沒想到燕妃今日要在御花園宴請臣婦。
他不趕巧,只能換地方。
但他也不想被旁人看見,打算走小道。
聽到不遠處傳來腳步聲,他立即鑽進草垛中,打量四周。
突然他看見一朵紅花落在自己眼前的草地上,剛想伸手去撿,突然被一抹淡紫色的百褶裙吸引目光。
那裙襬上繡著幾隻裸粉色的蝴蝶,旁邊點綴著耀眼的蘭花,裙襬下是一雙淡黃色的珠鞋。
應該是名女子。
他謹慎地向後退了一步,想要讓自己縮得更緊一些。
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你是誰?”
“為什麼躲在這裡?”
“你在玩捉迷藏嗎?”
女聲嬌嬌,他順著裙襬上的蝴蝶向上探索,下一秒瞳孔放大。
粉色玉帶系在纖細的蠻腰上,披了一層的素白色的紗衣,露出修長優美的頸線,鎖骨清晰可見。
尤其是那張臉,他已經找不出語言形容。
好像江域進貢的瓷娃娃,甚至比那些沒有溫度的瓷娃娃還要精緻。
眼圓圓的,好似杏子。
嘴唇紅紅的,像櫻桃。
都是他最愛吃的東西。
他愣住了,不敢開口,生怕一開口就漏了怯。
就在女孩要伸手觸碰到他的鼻尖時,不遠處傳進一聲,“辛兒,你在哪兒?”
“川哥哥?”
女孩露出喜悅的神色,想要起身。
忽然,她好像想起了自己還有事情沒有做完,重新看向他,恬笑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出賣你的,你好好躲著,等他們找你。”
誒!
他剛想開口,那紫色的裙襬已經一閃而過。
他已經記住了那張臉。
他下次想跟她一起玩捉迷藏。
......
場景一變。
他又見到了她。
沒想到她竟然來參加了他的太子妃選秀。
她褪去了當年青澀的容顏,五官添了些嫵媚。
他想要讓她當自己的太子妃。
可他沒想到,她竟不願。
“小姐,您總這樣苦著一張臉,殿下是不會喜歡您的。”
“我用不著他喜歡,我心裡有人,絕不可能嫁給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