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淳公主到——”
聽到不遠處的通傳聲,池辛夷將茶杯穩穩放下,疏離的目光閃過一抹驚喜。
她怎麼來了?
永淳翩翩而來時,身上披了件織錦鑲毛斗篷,脫掉後,透出裡面那件藕粉色的刺繡妝花裙,與她今日的妝容相得益彰。
池辛夷半抬鳳眸,對上她那雙澄澈明亮的瞳眸,瞬間有種心安的感覺。
“你怎麼來了?”
永淳含著笑,直接貼到她的身邊,“嫂嫂,宮裡可沒這麼有意思的活動,我可不想錯過。”
“你來,你皇兄知道嗎?”
永淳自然的捏起桌上的糕點,眉眼彎彎,“我來是奉母后的懿旨,皇兄總不可能把我拒之門外。”
圍場總共就這麼大。
永淳公主到來的訊息很快傳到了陸景逸耳中,還沒等太監說完,陸景逸故意打斷,“永淳來了?是宮裡出事了?快讓她進來。”
太監尷尬的撫了撫自己耳朵,“陛下,永淳公主一入圍場就去元貴妃那裡了,這會兒正與元貴妃聊得火熱呢。”
陸景逸聞聲,臉色更加難看,緊咬後槽牙,一雙黑眸冷意更甚,“朕知道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丟下群臣,直接朝圍爐煮茶的地點走去。
陸景逸到時,諸位夫人正在進行飛花令。
“看來朕來的真不是時候。”
陸景逸臉上雖然不爽,但看著這一大圈鶯鶯燕燕,心情頓時明朗。
想想後宮的女人,美則美矣,看久了仍覺得膩得慌。
唯一有興趣的女人如今還有了身孕,他想讓她生下來。
他的目光最想逗留在池辛夷臉上,見她今日依然濃妝豔抹,卻不讓人覺得豔俗,反而更加華貴,身上嫣紅色織錦小襖勾了金邊,置於梅林中,就像是修煉成形的妖精。
永淳福身,“參見皇兄。”
陸景逸這才收回目光斜了永淳一眼,虛偽的笑了一聲,“母后既然把你送來了,你就跟著貴妃好好放鬆放鬆。”
“多謝皇兄。”
陸景逸一眼看中永淳的位置,剛想用眼神示意永淳騰位,沒想到池辛夷早就讓人把他常坐的八仙椅搬來了。
池辛夷同太監交代:“給陛下襬到正中央,咱們都往後退一退。”
陸景逸尷尬的扯了扯唇角,不太情願的坐在正中央,端起手邊擺放的茶水,連看一眼都懶得看,直接灌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
這茶水就跟泔水一樣難喝,“什麼茶?”
“是臣妾從江南帶回的茶,陛下覺得怎麼樣?”
陸景逸強壓著火,不敢當眾發洩,“還不錯。”
什麼破茶,全是苦味。
要不是顧著自己的面子,他真想直接把這杯子給摔了,轉身就離開。
池辛夷裝作看不懂他的眼神一樣,又素手給他斟了杯新茶,“既然陛下覺得好喝,不如再多喝兩杯。等回宮後,妾多多沏給您喝。”
陸景逸見她一臉真誠,不像是裝的,火一下子下了一半。
但是他不想一直圍著這杯茶討論,主動提出,“你們繼續接詞,朕瞧著有趣。”
沒想到池辛夷卻要拖他下水,“不如陛下也加入我們吧,諸位夫人都頗有才呢!”
“朕......”
陸景逸剛想應下,突然反應過來池辛夷她們所玩的是飛花令,這飛花令可是他一生所痛。
她怎會不知!
為何要在他傷口上撒鹽。
永淳也像忘卻往事一般,見他遲遲不語,也慫恿一聲,“皇兄文采斐然,不如讓大家開開眼界。”
陸景逸攥緊拳頭,黑眸愈發陰沉。
“好。”
池辛夷掩過嘴角勾起的笑,“那就妾先來,陛下收尾吧。”
陸景逸點頭,氣的又端起茶杯灌了一口。
苦澀的味道順著他的舌尖彌散,曾經的傷疤還未痊癒,又要再上面捅上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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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追隨從天而降的梅花瓣飄回從前。
那日,是他八歲生辰。
他抱著紙鳶在臺階上坐了一整天,都沒等來父皇和母后。
直至天黑,伺候他的宮女才來叫他回去,“太子殿下,您別等了,皇后娘娘去青山寺禮佛了,陛下在楊妃宮裡,這麼晚是不會過來了。”
“你騙人!”
那是他第一次情緒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