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辛夷將信從頭到尾看完,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成欣王私自回京的原因兄長可知?”
蘇宸白如實回答:“池將軍常年鎮守疆域,訊息是睿親王長子帶來的。”
池辛夷又是一驚,“溫兒?溫兒也在京城?”
“陸溫少爺前幾日抵達京城後便在南巷的一處客棧住下。”
聽到陸溫沒有去池歸雀的府邸借住,她也能猜出他此行的目的不簡單。
她勞煩蘇宸白下次出宮捎帶給陸溫一句話,“這京裡到處都是皇家暗衛,若真出了事,必要時便亮明身份,就算陛下那邊要責罰,我也能替他撐著。”
剛提及陸景逸,他便來了。
“陛下到——”
池辛夷衝蘇宸白使了個眼色,蘇宸白將頭上的太監帽壓低,拎起一旁的水桶,弓背離開。
陸景逸腰間掛著的翡翠玉佩發出聲響,路過蘇宸白身邊時,突然停了一下。
陸景逸用餘光掃了這位洗灑太監,眸色一暗,什麼也沒說。
池辛夷並未出門迎接,見他進來,才緩緩站起,行了個禮,“妾參見陛下。”
她不抬頭,也不多言。
陸景逸只當她與他慪氣,也沒打算哄。
但他卻有閒心打量她今日的穿著,一件素衣上只有竹葉繡紋,衣領稍高,遮了一半她的細脖。
近日看慣她穿明豔衣衫,竟忘了她著素衣時的淡雅。
劉無德昨日往安福殿送了不少首飾,有金海棠珠花步搖,還有鏤空雕花珠花簪,甚至還有一盒成色皆上乘的雪貝。
這些是陸景逸給她的補償。
她坦然收下,卻無半分驚喜。
這些東西陸景逸的私庫裡有一堆,他只是取了其中一二來填補他的自以為是罷了。
陸景逸沒打算在她這呆很久,他此番來是為了秋才人晉位的事。
“秋氏品行端良,朕想著晉她為六品貴人,賜封號意,嫻貴妃覺得怎樣?”
池辛夷配合道:“甚好,妾這些時日也想著給意貴人換個寢殿,青欒軒離養心殿是太遠了些。”
她既沒提及前兩日的事,又在陸景逸面前裝了賢良淑德的良妻,短暫地得了他的歡心,“嫻貴妃果然聰慧。”
次日,是麗華公主的好日子。
太后說一切從簡,底下的人也不敢違背。
就連不知曉內情的人都能看出,麗華公主的婚事並不被太后重視。
按規矩來講,公主出降那日應設儀仗、行幕、步障,還要走水路。
但是麗華公主不是正兒八經的帝王之女,本該由街道司幾十兵士灑掃開道的傳統也免了。
大邕朝自建立以來,皇室所出公主甚少。
池襄雖混上個公主頭銜,卻享不了公主待遇,就連伺候她的宮嬪也減半。
她有怨氣,卻無處發洩。
就連她身上的嫁衣也不合身,袖口的金花圖案針腳粗糙,一看便知是趕製出來的。
她坐上金銅簷子,頂上覆蓋的棕片並未認真修剪,參差不齊。硃紅色的樑柱上還掉了色,本該注金的雲鳳形花朵裝飾換做了銅注,實在潦草。
微風撩起轎子上的薄紗,池辛夷站在太后身側,身著華服,戴上了陸景逸送來的金海棠珠花步搖,在光下閃著明豔的光。
這並非偶然,就是她刻意而為。
胥彌軒爾著喜服迎親時,對她簡直挪不開眼,絲毫不在意身旁池襄的臉色有多難看。
他並非好色之徒,那日在殿上失了顏面後,他對那位伶牙俐齒的美人久難釋懷。
人的貪慾是填不滿的,尤其是有了非做不可的理由。
在大邕這些時日,他私下收買了幾位小官。
知曉大邕的皇帝準備大選,頓生一計。
與麗華公主剛拜完禮,繡球還沒放下,便提出想將夷蘭公主嫁給陸景逸的想法。
“吾欲將親妹獻於陛下,願兩國永結秦晉之好。”
話都到這份上了,陸景逸沒辦法拒絕。
他本想讓太后安排這件事,一回頭,卻被如海棠花般嬌豔的美人吸引了注意。
“嫻貴妃,到朕身邊來。”
皇后不在,太后不喜,沒人真心為池襄送嫁。
陸景逸牽起池辛夷的手,用掌心拍打她的手背,“襄兒也是你親妹妹,你對她可有叮囑?”
“妾嘴笨,只能為妹妹準備一件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