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還是什麼成果都沒議出？」
「這才正常，只有真正火燒眉毛之時，他們才會有緊迫感。」多羅提歐卻是極為淡然。
「皇帝陛下為什麼對殿下的提議不感什麼興趣？以往好像不是這樣……」
深夜，道恩宮公子房間內，難以入夢的夏洛特找到多羅提歐聊天。多羅提歐常常在房間之內施下靜默術，且只允心腹靠近。儘管如此，由查理七世指定的侍者並不被排除在外，雖然這只是一種默契罷了。
「你知道皇帝，或者說艾貝德公爵的力量來源於何處嗎？」用問題回答問題，是多羅提歐及其徒弟常做之事。
「貴族們的擁護？還是公國民眾的支援？」
「或者，先換一個問題罷……伊佩弗尼、弗拉芒、銀月林與艾貝德這四邦統治者的力量來源相同嗎？」
見夏洛特搖搖頭卻無話可說，多羅提歐便自答道：「這四邦的治理與執行各有其特色，分別代表帝國內不同的政體。」
「伊佩弗尼，所謂的聖城，是真知教廷的實體，實行典型的神權制。真知教廷分成不同教區，教區長官雖名義上由先師任命，但實際來自所屬派系的師徒傳承。真知教廷的核心是先師與樞機主教團，其成員來自不同派系的推舉與傳承。」
「所以，在真知教廷內，有德行、才能與傳承者可得派系的支援，得派系支持者可得其所屬教區的支援，得所屬教區支持者可得教區的實權，得教區實權者可得教區的軍隊，於是就掌握了力量。」
「某種程度而言，艾斯珀瑞多的學士會也是如此，只是他們選拔的指標不同而已。」
「弗拉芒，威爾斯同盟的主城，帝國的六座自由市之一，實行典型的寡頭制。在弗拉芒城內，有數個兼具威望與財富的大家族，市長由幾家推舉而出，統領弗拉芒的具體事務。」
「所以，在弗拉芒城內，有才幹、能力且出身大族者可得家族的支援，得家族支持者可得家族的財富，得財富者就掌握了力量。」
「銀月林，月裔的偉大國度，帝國最先進的邦國，實行典型的議會制。得多數議員支持者，即可佔有議會的多數席位，且擁有各選區的實權，最終掌控議會的軍隊，於是就有了力量。」
「而我們艾貝德公國實行典型的分封制。得土地者得人力，得人力建軍隊，領軍隊者即擁有力量。所以，父皇的力量來源於他擁有的土地與其上民眾，他的軍隊正是他成為皇帝的原因。」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建設軍隊愈加昂貴，火器火炮與用於戰爭的術法正在改變格局。」
夏洛特聽到此處，倒有些明白了。
「殿下的意思是，如今有財富就有軍隊，有軍隊才有力量。」
「真知教廷有各邦的什一稅，有成型的術士培養體系，有整個啟明西岸的貿易網路，還有通向卡蘭都爾財富的航道。所以，真知教廷擁有財富，即可保有力量。」
「如弗拉芒一般的自由市本就依靠財富，可以僱傭職業軍隊，也可組建裝備精良的軍隊。」
「銀月林以術法制成品生產見長，最精良的火器火炮皆產於此，其財富不可估量，當然也有力量。」
「而如皇帝陛下一樣的貴族領主則不然，他們的財富來源於土地，靠不變的土地保有力量十分困難。」
「其實，父皇與一般的貴族不同，因為他有我們的支援。而我們的財富來源於商業，之後將來源於產業。只是，父皇暫時還被困在以前的邏輯裡而已。他是怕，宮廷財政與公國財政分離後，皇帝再也無法隨意支取公國的預算，而使財富縮減而已。」
「但的確如此？」
「確實，」多羅提歐微微笑道，「我對阿爾貞託家的祖業不感興趣，也無信心做出永遠正確的決策。畢竟，塵世幾乎不可能出現柏拉圖式的哲人王……」
「……」
「雅斯特拉大人，您知道了嗎？」
「當然，整個銀月林誰裔不知？」
「紫雲閣議員將自己掌握的火器走私情報給報社透了個遍，他們這是要與青瓷臺徹底撕破臉皮啊！」
「紫雲閣想要一次性把青瓷臺拉垮，可以說是孤注一擲。」
卡斯提亞的偏僻辦公室內，尚有相同目標的兩裔依舊保持著以前的交流方式，似是從未有過變化。
「這不正好是您所期望的結果？『混亂是上升的階梯』……」
「呵呵呵，火燒得還不夠旺……你在『見聞報』那還有些影響力罷，卡斯提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