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記得。”
他微微眯起雙眼,臉上閃過一絲決絕:“那個時候我在想,既然溫柔謙和的皇子保護不了自己和弟弟,那麼就只能讓自己手握利劍。”
說罷,他緩緩抬起頭,望著宮殿的穹頂,似在俯瞰整個天下:“所以自那天起,我就暗暗發誓:我再也不要做無人問津的皇子,再也不要被別人踩在腳下,我要和我的弟弟,登上天啟的最雲端,讓所有人都不敢低頭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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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若風的眼眸微微顫動,一層朦朧的霧氣悄然浮現,聲音帶著幾分喟嘆,似是承載著多年的心事,緩緩開口:“哥哥,我們不僅僅只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更是一段相依為命的關係。”
他輕輕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似在平復內心翻湧的情感:“但其實,我心裡一直覺得我們的關係很微妙,甚至有些…畸形。”
“君為臣綱,父為子綱。”他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隨即又被追憶點亮,“記得小時候同父皇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每回遇見都不是專程來看你我。也就是長大後,自身有了價值,父皇這才將眼角餘光瞥向了我們兄弟二人,父皇的愛是有條件的。只看得見優秀的兒子,看不到病弱垂死的小若風。”
說到此處,蕭若風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蕭若瑾身上,眼中滿是崇敬與感激:“可是哥哥,你不同,所有人都說我之所以能從眾皇子中脫穎而出,是因為自身足夠優秀。但其實,我所能擁有的幾乎有一大半,都是哥哥你所賦予的。甚至可以說,我所能擁有的形象,完全是由哥哥你塑造出來的。幼馴染,這種塑造是不可逆的。”
他微微低下頭,聲音愈發低沉:“尚處年幼時期根本沒有任何自力更生的能力的我是完全依靠我的哥哥活下來的,你是我成長的過程中唯一所能擁有的模仿者,你的行為、三觀、乃至於人格,都會直接影響我,甚至於直接復刻。而長期處於被保護的角色,我所對哥哥你產生的那種幾乎奉為神諭的思想,是在經年累月的影響下形成的,大逆不道的講,你在我心裡等同於父皇,甚至於說是世界上的另外一個自己。我有時候甚至覺得我等同於你的影子,所有哥哥你做不到的,無法宣之於口的,不能做的事情都交由我來完成。”
蕭若風抬起頭,望向遠方,似是在遙想未來:“根據天幕上的預示,兄長你會成為萬人景仰的明德帝,不再是冷宮那個不受寵的皇子,也就意味著這層關係又來了另一層加固。
君臣。君權神授,皇權至上。”
他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在外人眼中,我是溫文爾雅的學堂小先生,亦是匡扶天下的琅琊王蕭若風。
但其實我非常害怕被拋棄的。冷宮的遭遇註定了我沒有安全感,我是一個被保護者,甚至於我是一個拖累。所以這些年我努力的想要成為一個足夠有價值的人,就像信徒為神明奉獻自己的信仰,就像臣子侍奉自己的君王。
所以,我們的關係從來不是對等的。”
蕭若瑾剛要開口喚一聲“若風”,蕭若風輕輕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眼眸中流轉著複雜而深沉的情緒,緩緩說道:“哥哥,你聽我說完。”
他微微側身,望向宮牆之外,神色中透著幾分悵惘與堅定:“哥哥,你聽我說完,我是個雖然嚮往江湖但更心繫天下的人,身在皇家,非我所願。以至於時常幻想,如果我不是皇子走的估計是類似夢殺的路子,如今父皇病重,朝堂局勢波譎雲詭,各方勢力暗流湧動。我內心清楚我放不下天下,就算嚮往江湖也是一定會回到朝堂的。
但我是皇子,還是個極其優秀的皇子,還是個不想當皇帝的皇子。很多人說我要麼爭要麼走,但這兩者其實都是完全違揹我個人意志的。屬於是當皇帝痛苦一輩子,不能匡扶天下也會痛苦一輩子。”
他的目光緊緊鎖住蕭若瑾,眼神中滿是信任與期許,“所以無論是攛掇我奪位的還是攛掇我逃離朝堂的人都不理解我。
所以,誰理解我,誰能成全我,誰又能實現我的理想呢?除了哥哥你,我想不到還有第二個人了。”
蕭若風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語氣愈發誠懇:“所以無論哥哥你,出於什麼心,我都會認真輔佐你,我信你是真想當皇帝也有能力當好皇帝,我正好成全你,某種意義上也是成全我自己。”
蕭若風微微搖頭,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後悔之色,“所以越是誰都想把我推上皇位,我就越願意輔佐兄長你,因為我是琅琊王,一輩子都在成全別人,只有從哥哥你這裡能成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