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甜甜覺得她從來沒有讀懂過崔衡的眼神,此時他的眼神中看不到情意,也沒有欲色,他就輕輕地嗯了一聲,嗯是什麼意思?
是他想通了,決定聽從父母的意思娶她,還是他喜歡她?
尹甜甜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看她的神色,崔衡就知道她這塊兒榆木疙瘩,沒明白他的意思。
“甜甜,你趕緊給自己裁剪嫁衣,這塊兒料子真好,我都沒見過呢!”
沈母怕自己手上的面板太粗糙,把布料劃勾絲,趕忙將絲綢布料重新包好,去拉著尹甜甜說話。
“衡哥兒年紀不小了,你也有十六了,我十六歲那會兒,已經嫁給你爹了!你們兩個成親,我得擺幾桌酒席……”
沈母越說越興奮,跟沈父兩人商量到時候邀請的賓客名單,村子裡跟誰家有交情,誰家還欠禮,到時候會來多少人。
“都怨你,把用來買地的那二十兩銀子給了老宅,咱們買不了地,就只能繼續開荒,荒地上都不長糧食,咱們也沒有積蓄辦喜事!”
沈父又被埋怨了一通。
“行了,別唸叨了,我知道了,以後不跟老宅來往就行了!”
崔衡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尹甜甜旁邊,看著沈父沈母拌嘴。
尹甜甜開口說道:“少爺,鄉下的人很淳樸的,他們可能沒有那麼聰明,可能會辦蠢事,但是他們不會記仇,不管什麼時候,我們有需要,他們都會出現在我們身邊。你能不能,不要怪罪他們,不要真的生他們的氣?”
“我什麼時候生氣了?”
崔衡反問。
“你上次連我都害怕……”
上次沈母聯合張母給她下藥的事情,崔衡的反應,現在還在她腦子裡揮之不去。
“人活著,賺多少錢,當多大的官,為的不都是一家人可以自由隨心地活著嗎,當官的能挑選下屬,卻挑選不了家人。”
崔衡輕笑出聲。
“你這句話,不像是沒見識的鄉下人說出來的。京城裡很多人到死都沒想明白這個道理。”
比如從前的他,和從前的太子,想要的是一個政治清明的盛世,眼裡揉不得沙子,見不了任何陰暗。
他心高氣傲,卻被髮落到自己出生的地方,做一個升斗小民,他以為這是對他的懲罰。
如今,卻覺得是老天安排給他醒悟道理的經歷。
“我說想娶你的話是認真的,你考慮一下,如果願意,就拿那塊兒布料裁剪嫁衣,不願意的話,那塊布料也隨你處置。”
尹甜甜小心翼翼地斟酌語言,問道:“少爺,你是認真的?”
不怪她沒有自信,上輩子,沈福柱那種跟她同在一個環境下長大的人,都會嫌棄她,不管她怎麼討好,沈福柱都看不起她。
雖然她覬覦崔衡,但是又不敢奢望他的偏愛,在他面前,她總是帶著幾分小心。
崔衡揉了揉她的頭髮,語氣溫柔。
“甜甜,你是個很好的人,雖然有點笨,但是有時候也很聰明。”
尹甜甜的臉垮下來,這是什麼誇獎!
“少爺,我考慮一下!”
她跑了,再不跑,她感覺自己就要撲進她家少爺懷裡了,萬一被她家少爺發現她不矜持,會不會收回說娶她的話?
崔衡的視線追著她,無奈地笑了笑。
尹甜甜一晚上沒睡著,天剛微亮,她準備起床,剛一動彈,看見崔衡也睜開眼睛。
“少爺,要不要去看日出?”
其實她是想去山裡看看有沒有知了猴,抓一些回來,用鹽水泡上半天,再放進油鍋裡炸,炸出來的味道特別香。
早上的山裡還有蘑菇,這個季節,可能有野果。
“好。”
崔衡也一晚上沒睡著,他是個正常的男人,自從天氣熱起來之後,他就很少睡踏實過。
可惜尹甜甜每天晚上都是一沾枕頭就睡,根本察覺不到他的難受。
得讓她知道錯!
崔衡暗戳戳地想。
尹甜甜拿上砍刀,背上揹簍,昨天回來她去豬圈裡看了,沈父沈母把臭寶賣了,又捉回來一隻小豬,跟臭寶小時候長得有點像,這隻小豬也叫臭寶吧。
反正,沈家養了這麼多年的豬都叫臭寶,相當於臭寶從來沒有離開過,她心裡也不會難受。
早上的山林裡有霧氣,剛從土裡鑽出來的知了猴都在低處的草葉子上趴著,或者在樹幹上趴著,尹甜甜抓起來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