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影又閃動了一下,這次離得更近了,在昏暗的路燈映照下,身影扭曲變形。
我的腳用力踩下油門,汽車猛地向前衝去。
季瑤倒吸一口涼氣,她抓著我手臂的手更緊了。
“他們在跟蹤我們。”她悄聲說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我先前就有的不安此時凝結成了冰冷的恐懼。
我們到了房子跟前,那熟悉的鍛鐵大門也沒給人多少慰藉。
屋內,寂靜得令人壓抑。
房子的每一聲嘎吱,窗外樹葉的每一陣沙沙聲,聽起來都被放大了,充滿了威脅。
第二天早晨,一個信封放在我的桌上,在光亮的桌面上顯得格外扎眼的白色。
信封裡有一張紙,上面的字是用一種生硬、毫無感情的字型列印的:“停止這個專案,否則後果自負。”一股寒意順著我的脊樑骨蔓延開來。
後果。
這個詞懸在空中,充滿了未言明的威脅。
辦公室裡的氣氛變了。
竊竊私語取代了往常活躍的交談。
員工們彼此緊張地對視,臉上滿是憂慮。
我試圖表現出鎮定、自信的樣子,但那威脅就像裹屍布一樣籠罩著我。
那天晚上,我質問季瑤。
“你知道這件事嗎?”我問道,我的聲音因為壓抑著憤怒和恐懼而緊繃。
她看向別處,她往常那俏皮的神態被一種……
什麼呢?
內疚?
恐懼?
我分辨不出來的表情所取代。
“沒什麼,丁宇。”她說,聲音又高又尖。
“只是商業對手,想嚇唬你罷了。”
她的話聽起來很空洞,沒有說服力。
她眼睛裡閃過的某種東西,一種轉瞬即逝的……
什麼東西的陰影……
讓我心裡一陣翻騰。
“別騙我,季瑤。”我說,我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危險。
然後她轉過身來,在昏暗的燈光下臉色蒼白。
“我……我需要透透氣。”她朝著法式雙開門走去,手伸向把手。
就在那時,我看到了。
在玻璃的反光裡有一個極其微小、幾乎難以察覺的動靜。
一個黑影,就在燈光邊緣之外,正注視著我們。
季瑤的手停在了把手上。
“別……”她低聲說,眼睛因恐懼而睜得很大。
“別開門。”我的血液變得冰冷。
恐懼,那種尖銳而原始的恐懼,緊緊揪住了我。
但在恐懼之下,一絲憤怒被點燃了。
我不會被嚇倒。
不會被陰影,不會被威脅,不會被任何人嚇倒。
我穿過房間,手放在我放在桌上的那把古董開信刀的刀柄上——這更多是為了裝飾而非真正的防身,但在那一刻,它讓人感覺堅實得令人安心。
我猛地拉開門。
空無一人。
只有沙沙作響的樹葉和寒冷的夜風迎接我。
但我知道。
我能感覺到。
我們正被監視著。
接下來的幾天是一陣瘋狂活動的模糊記憶。
我動用關係,請求幫忙,利用我在殘酷的商界結識的每一個人脈。
資訊一點點傳來,緩慢且零碎,但它描繪出一幅令人不安的畫面。
一個神秘的組織,就在合法的邊緣之外運作,操縱局勢,操控事件。
他們和我的家族沒有關聯,不是直接的關聯。
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更龐大的事。
更……
險惡的事。
季瑤仍然是個謎。
她在我身邊打轉,殷勤備至,幾乎是過於急切地想要討好我。
然而,她的眼睛裡總是閃爍著焦慮,一種小心翼翼隱藏著的恐懼。
一天晚上,當我們坐在已經成為常態的緊張的沉默之中時,我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她迅速移開視線,一抹淡淡的紅暈爬上她的脖子。
“季瑤,”我輕聲說道,我的聲音比我預期的要溫柔。
我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與我對視。
“我信任你,”我說,這話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
一種什麼東西——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