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兩天先住在這裡,等避過這陣子風頭,再慢慢規劃以後的事情。”
謝熠推開一間臥室的房門,向梁童示意道。
梁童在門口探身望了望,問:“這是主臥吧?我睡個客臥就好。”
謝熠輕推著將她帶進去,說:“別推辭了,這房子平時沒人睡,只有我有時會在週末過來住兩天。你用主臥的獨立浴衛,對大家都方便。”
言之有理,梁童點點頭。
謝熠低頭看著她那雙頂著黑眼圈的已經有些迷濛的眼睛,說:“那……你先休息會兒?”
梁童又點點頭。她下意識地想要道謝,又想起他不喜歡,臨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謝熠看得懂。退出房間,替她關上門後,他忍不住垂頭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側的梨渦。
梁童沒有任何行李,在臥室粗略參觀過一圈後,便直直倒在床上。
她真的累壞了。
從得知要回國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怎麼合過眼,又經歷了頭腦風暴、情緒大起伏以及長時間的航行。
如今卸下心防重擔,她幾乎是連薄被都沒來得及蓋,沾到床就立刻昏睡了過去。
謝熠獨自立於客廳,從口袋裡掏出開了靜音的手機,垂眸盯了會兒螢幕上的陌生號碼。
先走去冰箱旁接了杯冰水,他才面無表情地點了回撥。只一聲,電話便接通了。
“喂,哪位?”
“她在哪兒?”電話那頭開門見山,態度聽來沒比他好多少,聲音同樣冷峭。
謝熠微微仰頭喝了口水,重複道:“哪位?”
徐望西冷笑:“別裝了,謝熠。”
電話兩端都默了幾秒,謝熠才挖苦道:“之前你像個瘋子一樣把她藏起來,不讓我靠近;現在你自己把人弄丟了,倒來找我要,有意思。”
徐望西也絲毫不嘴軟:“說實話,除了你這個挖牆腳的,我還真想不出還有誰會帶走她。”
謝熠懶得和他對罵費口舌,直接說:“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別打了,掛了。”
說完,他果斷按斷通話,將手機輕拋在島臺上,罵了句“神經病”,又灌了口冰水壓火氣。
*
梁童睡了很久。直到天邊染上濃烈的橙紅,她所在的臥室內仍沒傳出任何動靜。
謝熠不知道還要不要叫竇時言他們過來,便去輕叩她的門。半晌沒收到回應,他不敢貿然推門進去,最後還是決定先放棄今晚的聚餐計劃。
梁童最後是被凍醒的。
屋內中央空調冷氣很足,她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嘗試去扯身下的被子取暖,但實在睡得渾身鬆軟,最後只扯到一個被角,勉強蓋住了半個肩膀。
睏意最終被寒冷打敗,她打了個寒顫,迷迷瞪瞪地坐在床中央,看著窗外黑透了的天空以及霓虹閃爍的城市發呆。
床頭時鐘顯示此刻剛好零點,梁童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晚上本來要聚會來著。
她走出臥室,發現屋內一片漆黑。不知怎的,心情驀然緊張起來,她試著輕聲喊道:“謝熠?”
無人回應。
之前她是為了在徐望西面前扮可憐,所以才故意對“一個人待著”這件事,表現出明顯的抗拒。徐望西后來也確實沒再讓她一個人在家待過了。
所以現在真的留她自己在這樣陌生又黑黢黢的房子裡,她才發現她似乎真的有點應激障礙了。被關在那間密閉房屋裡的記憶突然又歷歷在目。
她走著去找燈的開關,又試著提高音量喊了一遍:“謝熠?”
還是沒有回應。是走了,還是睡了?如果睡了,再吵醒他可不太好。
意識到這一點,梁童壓下悄然縈繞心間的沮喪,去按牆壁上的開關,卻在燈亮轉身的瞬間,撞上了一個又硬又暖的胸膛。
她被撞的後退兩步,下意識尖叫出聲:“啊———”
“……是我!是我,別怕。”謝熠也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反應過來,扶住她的肩膀,安撫道。
梁童那差點被嚇得出走的靈魂慢慢復位,她做著深呼吸,欲哭無淚:“你怎麼不出聲呀,悄悄出現在背後,我人都快被你嚇沒了……”
謝熠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抱歉道:“我在書房戴著耳機做期末作業呢。隱約聽到你在喊我,以為是錯覺,就想先出來看看,結果正撞上你開燈。”
梁童看到他脖子上掛著皮質圍裙和頭戴式耳機,撥出口氣:“原來如此,是我大驚小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