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嘉沒想到謝熠這次如此堅持,高大的身軀堵在門口一動不動,抱臂垂眸望著她時,臉上寫滿“你休想”。
她試圖講理:“事情總要解決,我不可能永遠躲在你們身後呀。”
謝熠挑起一側眉,耐心地與她談:“那你先說說,打算怎麼解決?”
邊嘉舉起手中的檔案:“拿這個和他談,先把靠山炸了。”
“炸了之後呢?”
謝熠雖然不知道檔案裡到底記錄了什麼,但他覺得只靠一疊紙,顯然並不夠:“徐望西本人這座山要怎麼辦?”
邊嘉抬眼瞄了他一眼,很快又移開視線,小聲說:“反正我有想法……”
他眯起眼,無奈的語氣帶了些調侃:“哦?又自己有主意了?”
“……我父親還在他手裡,還要……離婚。”
她越說語氣越弱,最後兩個字輕得快要飄走,但最終還是飄進了謝熠的耳中。
他唇邊若有似無的笑意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如初,抬手拍拍她的腦袋:“沒能說服我,再努努力。”
邊嘉抿抿嘴,向計墨投去求助的目光。
計墨從工裝褲的口袋中摸出一個隨身碟遞過去:“你回去的話,能偷偷把這個插他電腦上嗎?開機,保持十分鐘即可。”
“?”謝熠錯愕道:“你胳膊肘拐哪裡去了?”
計墨很淡定:“現在她是我的僱主,給錢的是老大。”
邊嘉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一圈,說:“所以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給我解釋你們的關係?”
在山上和他們二人相遇時,雖然她精神昏沉,但仍能看出兩人格外熟稔,絲毫不似剛認識的人。
“不熟。”
“他是我直系學長。”
兩人異口同聲,邊嘉瞭然,葉辛到底還是瞞著自己去找謝熠求助了。
她笑著打趣謝熠道:“別因為人家向著我,你就記仇。”
“……”謝熠唇角向下,笑意淡去,滿臉不情願。
邊嘉見狀,嚴肅又肯定地點點頭,向他保證:“你和我一起去,你在樓下等我。那個房子沒有後門,我飛不走的。”
計墨又從口袋裡找出一個追蹤器:“這個還是拿著吧,以防萬一。有事就按上面的按鍵。”
謝熠看他們一唱一和,知道攔不住,側身讓出門,對邊嘉嘆氣道:“你先出去等我。”
待她離開書房,謝熠長臂一攬,把計墨拉至身旁,胳膊搭在他肩上:“你小子怎麼回事?”
*
邊嘉進電梯前,對站在不遠處的謝熠揮揮手,又綻開一個意圖讓他放心的笑容。
她身體尚未完全恢復活力,面容有些憔悴,但眸光閃亮,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堅定又有力。
謝熠揚揚唇角,回以微笑。
直到電梯門緩緩合上,兩人的笑意各自落下,陰霾才不同程度地落在他們眉間。邊嘉眼中的光徹底消散。
她沒有為這趟再專門梳洗,除了換件厚羽絨外套,她還穿著凌晨從療養院跑出來時的那身衣服,頭髮也不復平日裡光滑柔軟。
同樣將凌晨的狼狽保留至今的還有徐望西。
邊嘉進門後,先聞到一陣明顯的煙味。她沒有換鞋,直接往前走了兩步。
玄關旁的櫃架上放著兩個大保溫袋,她拉過朝裡看一眼,袋內堆疊著飯盒,應該都是王姨送過來的。
屋裡的人聽到動靜,很快爆發出暴躁的埋怨:“不是說不要來打擾我,聽不懂話?”
四周窗簾緊閉,僅有幾縷日光從簾縫鑽入,但足夠讓人看清屋內境況。
邊嘉靜靜地走至客廳,伴著越來越濃的菸草味,她在自己那張超大黑白寫真下,看到了癱在沙發上徐望西。
他連大衣都沒脫,頭仰枕著沙發靠背,手臂搭在額頭上,一動不動。面前的茶几上放著一隻空酒杯和一個塞滿菸頭的菸灰缸。
邊嘉淡聲開口:“把關心你的人都趕走,再?弔影自憐,是你的癖好嗎?”
聽到聲音,徐望西猛地直起腦袋,頹喪的雙眸在看到她人後,點起些許亮光。
他從沙發上起身,快步朝她靠近,見她不躲不閃地立於原地,他啞著嗓音喊了聲“童童”,伸出手臂想去擁她。
然而,就在他的手臂即將觸到邊嘉身體的前一秒,一抹冰涼貼上他的脖頸。
他稍稍低頭,看到一把小刀抵在自己側頸。鋒刃處閃著的寒光與她眼中的凜冽一起刺穿他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