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話撂得次數多了,說的人會越來越順口,而聽的人會越來越習慣。
最初彼此惡言相加,就像握著一把無柄的刀去捅人,中傷對方的同時,自己的掌心也會被割破流血。
但隨著爭吵與撕裂的次數增加,邊嘉發現自己脫口而出的那些話,並不會再讓自己也感到痛苦。
因此在她的預料中,這將不過又是一次失敗的溝通,對方仍不會因為她的幾句話而做出任何改變。一如既往。
但徐望西這次似乎有點不一樣。
他安靜地站著,雙眉壓眼,瞳仁幽暗,整個人如同被某種無狀之物吞噬了生機,在某一剎那徹底枯萎。
見他沉默著沒有反應,邊嘉稍作遲疑,最終還是將對話直接推進至她來此的目的:“下週工作日選一天去申請離婚吧。如果你不去,那我只能起訴離婚,那樣我們都會很麻煩。”
“你再說一遍。”
徐望西終於出聲,語調冰冷得讓邊嘉覺得陌生,他似乎從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過話。
她未露怯,乾脆地重複道:“下週工作日選一天離婚。”
他又說:“上一句,與我相識怎麼了?”
原來他還停留在那段話中。邊嘉蹙眉,並不想過多糾纏:“你聽到了。”
“我可能聽錯了。”他似笑非笑,神情有一種說不出怪異,“你如果是認真的,就再說一遍。”
“……”他還覺得她會不捨得嗎?想聽她就再說一次:“與你相識讓人後悔。可以了嗎?聽清了嗎?”
“聽清了。”徐望西頷首,而後嘴唇微不可察地一動,一個輕飄飄的字冒了出來:“滾。”
邊嘉第一次面對他的這種態度,有些驚愕,但又很快平靜下來:“起訴前,我會等你一週,冷靜了就聯絡我。”
“滾出去。”他一字一頓,聲音不大卻咬牙切齒。
邊嘉也不生氣,頭也不回地朝電梯走去:“求之不得,這就滾。”
隨著電梯門闔上,轎廂下移,她聽到斜上方傳來“咚”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砸在金屬門上。
邊嘉並不害怕,但身軀還是伴著巨響,條件反射地瑟縮了一下。
徐望西的精神狀態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差,讓他去看醫生是她真切的想法,但如今兩人好像再也無法正常溝通。
哪怕她帶著足夠平靜的心情過來,也逃不掉最後彼此指責、不歡而散的結果。
可她不可能再陪著他沉淪了。
或許下次,她真的不能再單獨與他見面了。
……
邊嘉算算時間,估計大家應該也都快睡醒了,便在路上直接買了午飯帶回去。
她兩手拎滿袋子,在門口低著頭,正手忙腳亂地想騰出手去開鎖,卻猝不及防地被突然開啟的門重重撞到額頭。
伴著“啊”的一聲痛呼,她搖晃著向後退,又被人及時拉住,手上的大小袋子也很快被接走。
“你沒事吧?我看看。”謝熠把袋子胡亂放在一旁的櫃架上,趕緊把邊嘉拉近了些。
他拿開她捂著額頭手,撥開她的額髮,擔憂地觀察著。
“怎麼樣?是不是要腫包啊?”
邊嘉疼得直皺眉,生理性淚水覆在眼眸上,也沒想那麼多,一邊嘀咕著,一邊乖乖仰起頭讓他看。
“紅了一片,看起來是……”
最後的“腫了”兩個字因謝熠的出神而被他吞掉。
她仰著臉,而他垂著頭,等他感受到她的氣息,反應過來時,兩人臉龐的距離已經近得足以讓謝熠呼吸一窒。
邊嘉未察覺他的異樣,索性自己抬手去揉,摸到腫包後,小聲嘟囔道:“啊,真的腫了,都怪你……”
“嘶……”
謝熠背後突然傳來倒抽氣的聲音,他回過頭,看到幾個人圍在不遠處,掛著統一的吃瓜表情。
竇時言調侃道:“你們倆在幹嘛呢?怎麼聽著有點酸牙,噢喲。”
“我撞到腦袋了,起了好大一個包,你們看是不是很搞笑?”
邊嘉額頭還隱隱作痛,顧不上注意竇時言話中有什麼深意,撩著額髮朝卓穎她們走去,一心要展示給她們看。
謝熠大概能想象到大家看到場景是什麼樣子。
他高挑肩寬,又戴著衛衣兜帽,將邊嘉的身形遮了八成,從他背後看去,確實是容易產生誤會的視角。
但竇時言賤兮兮的樣子真是讓人不爽。
他勾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