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新學校的第一天沒能和徐望西說上話,梁童晚上躺在床上,在手機資訊介面退了進,進了又退。
兩人最後的對話還停留在一個月前,是她主動發起的:【趙阿姨今天來我家了】
對面回覆簡單:【知道。】
【她說你生病了,你還好嗎?】
【還好。】
當時只覺得他大概是身體不舒服或在又鬧什麼小脾氣,所以才回得如此惜字如金。如今她後知後覺地懷疑,對方可能一開始就不想讓自己去他的學校。
越想越懊惱,出於少女還有些脆弱的自尊心,她賭氣般鎖上螢幕,放棄發資訊詢問今天的一切。
而過了第一天,似乎再也沒有更合適的時機質問對方,徐望西無止境的沉默和忽視也令她愈發惱怒,不知不覺間跟著入了這場互不相識的戲。
除了徐望西,還有其他更令梁童焦頭爛額的情況。
首先,要跟上這所學校的課程,她頗為吃力。
不但全英授課,放學時間也很早,給學生留了很多自主分配的時間,但梁童並沒條件能像大多數學生一樣,放學後去補習班、特長班或參加實踐活動,況且她還要坐很久的車回家。
此外,社交生活也不盡人意,沒什麼人看得起她,更別提想和她成為朋友。
在嘗試丟擲幾次橄欖枝,卻只得到不冷不熱的敷衍後,她徹底安靜下來,幾乎放棄了主動交友的念頭。
參加完轉學後的第一次月考,梁童看著自己馬馬虎虎的成績和排名,情緒像是掉進百尺寒洞。
徐望西的狀態則相反,他在這所學校依舊是年級第一,此外還是學生會長、競賽冠軍,傳聞父親事業如日中天,還有個在京州官居要職的大伯。
他簡直像塊發著金光的吸鐵石,吸引一群又一群人的簇擁,尤其是那位總跟在他身旁的漂亮女孩。
梁童後來得知她叫謝汐,高他們一個年級,是學生中公認的校花,家族是京州有名的財閥。
徐望西安之若素地接受著一切,默許謝汐與其出雙入對,面對諂媚者,他臉上也總掛著淡淡的笑。
但他還是不搭理梁童,兩個人從裝作互不相識的狀態升級成冷眼相待。
一個班只有二十個人,徐望西對所有人溫和有禮,唯獨對梁童沒掛過笑臉,慢慢的,開始有傳言散開:“連徐望西都討厭那個轉學生。”
被最受歡迎的人孤立,這讓她在學校的處境更難堪了。
被背刺的惱羞成怒和茫然的委屈混雜在一起,像刺激的液體灼燒著心臟。
梁童時不時會冒出找徐望西問清楚的念頭,但看久了他和謝汐每日如王子公主出街遊行般的日常,她在某一天突然徹底喪失了質問的慾望。
或許是怕和她這個不太受歡迎的人扯上關係而打破自己完美的光環,或許是單純厭倦了從小隻有她在身邊的生活,梁童認為無論是哪個原因好像都不那麼重要了。
“這個情況未必是壞事,我最需要的是不依賴他的獨立。
“沒有朋友沒關係,沒有社交也沒關係,我還能學習,我還有充滿期望的未來。”
習慣了心中那種難以言喻的酸澀感,梁童真切地說服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書本和題目之中。
午休在學校湖邊背書,公交車上戴著耳機聽聽力,深夜在房間點著小檯燈刷題,一旦開始感到迷茫和孤單,她就立刻給自己安排新的學習任務,硬生生提前過上了高三的生活。
第一個學期課業量還不算大,一個月後的期末考試梁童成功衝進年級前十,她稍稍鬆口氣,決定寒假去附近鄰居開的小超市幫忙,賺點零用錢。
這是家庭破碎後過得第一個年,梁童母女心照不宣地把各自的時間都填得滿滿的,似乎這樣就可以避開這個本該闔家團圓的日子。
除夕下了雪,積雪堆在馬路和枯樹枝上,使原本冷清的街道在視覺上柔和不少。
小超市門可羅雀,看店的梁童坐在櫃檯後望著落雪發呆。
百無聊賴之際,姐姐的身影不受控地出現在腦海中,她想起去年這個時候,姐姐還帶著她在家樓上的天台堆雪人。
察覺到自己情緒開始波動,梁童趕緊從揹包裡摸出一本書,打算透過閱讀轉移注意力。
這本書還是徐望西先前送給她的那摞書中的一本,也是唯一一本沒有塑封的,大概是他將看過的二手書順帶塞進去了。
讀到三分之二處,她突然看到一道淡藍色的標記,被標記的是主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