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嘉對鏡吹著溼發,細細打量鏡中人。
面部輪廓比上學時分明許多。彼時她的臉頰還有些圓潤,配上學生頭,就算被誇,也基本離不開“可愛”的形容。
如今那些誇讚的說辭大部分已經和可愛不相關了,她的臉龐瘦且下巴尖。長髮垂在臉側時,整張臉看起來又小又鋒利。
大家總說隨著年齡的增加,人的性情與面相會逐漸被磨平稜角,她倒是完全相反了。
鏡子裡的那雙不含笑的眼睛漠然又懶倦,似乎……的確和他越來越像了。
邊嘉觸電般移開視線,再次想起上樓前謝熠說的那番話。
自己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好像只是慌亂地應了一句:“我不會的!……我會考慮你說的這些……”
她放下吹風機,關掉壁燈,一頭扎進被子裡,把自己埋了起來。
悶了好一會兒,她才伸出一隻手去摸床頭櫃上的手機。
她點開監控影片,在一層沒見到人,便把畫面切至二層,最終在露臺區域找到了被她監視的物件。
冬天的露臺荒蕪,除了幾抹深綠,只有茶桌上的花瓶中的臘梅有一抹亮色,是王姨來過的證明。
花枝旁的徐望西倚坐在藤椅上,一動不動地仰望著攝像頭,像一尊枯敗花園中被遺忘的石雕。若不是頭髮與薄毯邊緣時不時在風中輕晃,她差點以為是監控卡頓了。
徐望西像是一直在等她看他,他的視線就這樣穿越攝像頭與螢幕,抵達她眼底。
邊嘉心頭一慌,立刻按滅了手機螢幕。
背部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無盡的後怕與空虛襲上她的心頭。
謝熠的擔憂並非是杞人憂天。這樣凝視久了,她或許真的會被拽入深淵。
……
久違地睡在這裡,朋友們也都安睡於隔壁,這本應是很有安全感的一夜,但邊嘉卻花了好長時間才入眠。
睡著後她又被各種碎片化的夢境纏繞,早晨醒來時,身軀與精神的疲憊堪堪緩解一半。
她搖搖晃晃地從臥室走出來時,竇時言和卓穎正在餐桌旁吃早飯。
她視線環顧一圈,下意識問:“謝熠還在睡嗎?”
竇時言答道:“昨天半夜我去廁所時,看他房間燈還亮著,估計熬大夜了。邊邊你起得正好,來吃飯~”
“等我先去洗漱。”邊嘉打著哈欠朝浴室走去,又被卓穎喊住:“計墨在裡面,你去我們房間的浴室吧。”
她點點頭,懵頭轉向地朝主臥走去,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浴室內為什麼有燈光,手已經直接推開了門。
熱蒸汽撲面而來,在一片白霧中,邊嘉看到一具立於洗漱臺前的只有下半身裹著浴巾的高大身軀。
身子的主人循聲轉過頭,臉上還沾著剃鬚泡沫,髮間的水滴不斷地落在其寬闊的肩膀上,又順著鎖骨和胸膛一路滑落至腹肌,最後隱入毛巾。
謝熠輕笑出聲:“看入神了?”
他低低的調笑聲讓邊嘉瞬間清醒,她感覺自己的臉燒了起來,乾咳兩聲,不輸氣勢:“咳……身材不錯。”
“承蒙誇獎。”
“你繼續。”
她拉上門,撥出一口氣,把不自然的神色壓回去。
而門後的謝熠也重新面向鏡子,他慶幸浴室中的霧氣足夠足,才沒被她看到自己紅透的耳尖。
邊嘉從主臥出來,本打算去沙發上坐著等空浴室,結果正碰上出來的計墨。
她的“早上好”還沒來得及出口,便聽計墨對她說:“他電腦裡的資料我已經備份出來了,你要看看嗎?”
……
邊嘉坐在電腦前,神情專注地瀏覽著徐望西的檔案,許多事情都逐漸清晰起來。
與西序相關的檔案倒是不多,估計那些檔案都在公司的電腦裡。家裡的那臺電腦中,儲存更多的是徐望西佈局的其他生財之道。
徐祖康當年之所以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把西序做這麼大,很大程度上就是靠當徐承平的白手套實現的。如果把徐承平打倒,那他的罪行必然會牽扯到西序,集團也一定會被重創。
邊嘉本以為這足夠讓徐望西大出血,結果她現在才發現,徐望西居然在暗中還有一套完全屬於自己的、與徐承平毫無關聯的生意。
這些生意的合夥人邊嘉也很熟悉。頻繁出現的名字,是藍濤宋彰的妻子,孟儀曼。
原來他和藍濤真正的利益牽扯在這裡。
原來哪怕西序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