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西更勝一籌的瘋狂反而讓邊嘉燃燒的理智降下溫。
血液在純白色真絲衣領上暈出大片的紅,像刻意染上的圖案。
邊嘉看著,意識到這些年沒少看徐望西這樣搖搖欲墜的模樣。先前在國外摔下樓梯而生出的疤,至今還在他後腰處留有細細的痕跡。
兩人在一起,一個在反覆經受精神折磨,而另一個在不斷受傷流血。他們的感情,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要我動手殺你,或原諒你……你倒是想得美。”
她把刀子丟在茶几上,已經沒有去關心他傷口的慾望了。
“想要原諒,可以。”邊嘉慢悠悠地在沙發上坐下,淡聲道:“你把我經歷過的,也經歷一遍,我就原諒你。”
徐望西踩過地板上的血滴,半蹲在她面前,仰頭望著她,沒有任何遲疑地應下:“好。”
她平靜地說:“我要你親生父親進監獄。”
他便平靜地答:“好。”
“我要你失去你身邊的所有人。”
“好。”
“我要公司的管理權,你沒事不要去公司。”
“好。”
所有要求他都答得乾脆,沒有任何拒絕的念想。彷彿她的下一句哪怕是“我要你去死”,他也會欣然同意。
邊嘉俯視著他,審視他的神情。
痴狂之人,眼神往往是純粹的。此刻的徐望西便是如此。
她從他的眼中再找不出風輕雲淡與惺惺作態,眼底既沒了深淵,也散了濃霧。餘下的只有失神的渴求。
這個狡兔三窟的人,被失去的不安和恐懼徹底吞噬了。
“那就這樣說定了。”邊嘉起身繞開他,朝書房走去,中途還順便給白彥撥了通電話:“來家一趟,儘快。”
徐望西沒有跟過來,她關上房門,按照計墨所說,把隨身碟插在電腦上,坐著等自動程式跑完。
白彥出現得很迅速。
邊嘉剛把隨身碟收好,便聽到房間外傳來說話聲,她起身離開書房,看到白彥驚慌地蹲在徐望西身旁,而後者背靠沙發,席地而坐,對助理的關心毫無回應。
邊嘉說:“那邊的儲物櫃有醫療箱,你先幫他簡單處理一下吧。”
白彥聞言,立刻去邊嘉所指位置拿藥箱,但回來後,徐望西根本不允許他靠近:“別碰我。”
他抬頭望向老闆娘,而她站在不遠處毫無插手的打算。
“那就別管他了。”邊嘉說著,從抽屜中找出魚食,在魚缸中灑了些,兩條小魚急切地穿梭、進食。
“白彥,喊你過來是想通知你,之後公司所有事務,先向我彙報。發給徐董的流程和郵件全部抄送我。但凡是決策,由我決定,最後讓他籤個字即可。”
白彥聽得一愣一愣的,轉頭看向徐望西,但自己老闆垂眸不語,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樣。
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這……徐董……這……”
“聽她的。”徐望西終於開口,聲音又輕又虛,語氣平淡如水。彷彿只是說出三個字便已耗掉大半力氣。
白彥低下頭:“……是。”
“聯絡王姨來照顧下小魚和花草吧。你再找人來家裡裝幾個攝像頭。這裡,這裡,還有各個房間,包括臥室。裝好了同步給我。”
邊嘉一邊說,一邊在屋內指點,白彥還蹲在徐望西身旁,對這些突如其來的要求瞠目結舌,但職業素養又很快讓他冷靜下來。
見他一一記下自己所言,邊嘉也不再逗留,留下一句“有事聯絡”,便打算離開。
白彥起身送她,一直頹然不語的徐望西突然喊住她:“童童。”
沒有得到回應,他也不回頭確認,只自顧自地問:“所有這些,實現後,你會兌現諾言的,是嗎?”
邊嘉突然笑了,為什麼而笑,卻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輕笑過後,她答:“是的,所以努力讓我心滿意足吧。”
……
離開那套房子後,邊嘉並沒有想象中那般揚眉吐氣。
這一戰幾乎沒花費什麼力氣與口舌,比她預期中容易太多。
徐望西幾乎是直接投降,把一切拱手獻上。這反而讓她覺得,不論自己是怎麼精心謀劃,所做的這一切對他而言,仍是不痛不癢也不重要的。
她心中的怨念與恨意,因此而未緩解絲毫。
邊嘉面無表情地走出電梯,穿過門廳,直到看到謝熠仍在原地的身影,她才不自覺展眼舒眉,悄悄嘆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