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跳躍的話題,讓趙芸臉上閃過一瞬疑慮。
邊嘉突發奇想,一天內能在趙芸臉上看到這麼多不同的表情,來這一趟好像也值了。
趙芸最終挑了個保守的回答:“我還記得。”
當年出事後,趙芸給邊嘉打過一次電話,簡單關心了一下,還去過一趟安葬母親的陵園。
邊嘉繼續問:“上學時,很多事情都是徐望西要求您做的吧?比如說他生病了,要我轉學去陪他。”
趙芸答:“是他要求的。但他也確實生病了,他幾乎都不睡覺,後面已經沒辦法正常上學。”
這是這兩天第二次有人告訴她,她不在時,徐望西會嚴重失眠。
這麼多年,他從沒跟她提起過,只是偶爾會說他睡不著,想要她陪著。她也當是尋常失眠。
短暫的出神後,邊嘉還是說了:“都知道當年我是因為定錯鬧鐘,導致錯過考試。但您說,還會不會有別的可能?”
趙芸沉默了。她的臉上再無其他額外表情,變回了邊嘉記憶中她最日常的模樣。
邊嘉聽到屋外被微風吹得沙沙作響的竹葉。陽光穿過敞開的門,卻又被屏風隔絕,最後只能停在她的腳邊。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屋內的寂靜,徐望西從裡間出來,步伐極快,衣角揚起,如一陣輕風。
他拽起桌邊的邊嘉,步子未停一下:“走。”
她沒有掙扎,回頭跟趙芸道別:“乾媽,我先走了。”
出了門,走到院子裡,邊嘉才喚他:“你鬆手,疼。”
徐望西沒有回頭也沒有鬆手,但握著她手腕的五指還是稍鬆了些,步子也慢下來。
直到坐進車裡,他才仰起頭撥出一口氣。邊嘉望著他,捕捉到他眼中正褪未盡的陰冷與怒意。
等他終於能開口時,他的眼底又靜如一汪水了:“要過來為什麼不告訴我?”
邊嘉說:“不說你也會知道的,你這不是來了。”
徐望西聽出她的話外意,轉過頭跟她對視,也不心虛:“但提前告訴我,你就不必來受這趟委屈。”
邊嘉顧不上他說了什麼,驚呼道:“你的臉怎麼了!”
一直對著他的背影和側臉,現在他轉過來,邊嘉才看到他另一側臉頰上紅腫的手指印,在他有些蒼白的面板上格外扎眼。
邊嘉捏著他的下巴,讓他別過臉,稍湊近些去看:“他打你了?”
“嗯。”徐望西用鼻音應聲,神色像個可憐的小狗,“比你之前打得還疼。”
邊嘉聽罷收回手,重新縮回自己的座椅,不再看他:“還能說這種話,看來打得也不怎麼重。”
徐望西拉過她的手,貼在自己被打過的側臉上,邊嘉想抽走,蹭到他的面板,聽到“嘶”的一聲,便停下了動作。
他柔聲道:“別動,讓我冰一冰。”
“你自己的手比我的冰。”邊嘉沒好氣,但還是任由他拉著了。
“你這副樣子,今天可是拍不了結婚照。”
徐望西顯然沒想到這茬,眼中閃過一瞬惘然,而後眉頭緊鎖,煩躁罕見地沒有隱瞞就從眼中流出。
呆愣片刻,他堅決道:“不行,今天一定要去。”
“……隨你,反正拍出來醜的不是我。”
邊嘉沒有堅持,而是讓司機在街邊停車,她親自去一旁的藥店買了消腫的藥回來。
指腹沾著藥膏輕輕覆在面板上,邊嘉神情專注地幫徐望西塗著藥,而他則低垂著眼睫,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指尖上的藥被吸收完畢,邊嘉低頭又擠了些,再抬眼時,不經意和他對上視線,手上的動作不由一滯。
濃烈的、痴迷的、像大洋旋渦一樣的眼神。
卷著她,讓她墜回了六年前的冬天。
……
……
“答應我,大少爺下次想做飯,先問問家裡的阿姨該怎麼做再開火,好嗎?好的。”
梁童捏著藥膏,將藥小心地塗抹在徐望西脖子處被油濺燙的傷口上。
徐望西嘆氣:“我哪知道魚被殺了還能撲騰。”
“就算它不撲騰了,炸魚也不該是那樣炸呀。”
梁童說罷,指尖抬了抬他的下巴,又輕聲道:“仰頭。”
徐望西乖乖抬起下巴:“我不是看你這兩天沒胃口,就想親手做點你愛吃的。”
“現在好了,生著病還要反過來照顧你。”
梁童雖嘴上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