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阿姨,謝謝您。”梁童鄭重地向趙芸道謝。
梁童其實還想了很多話,比如感謝她把管教自己的責任也攬下,替母親來見校長,沒讓母親知道這一切,又比如總是給阿姨添麻煩,十分抱歉,等等。
但由於想了太多,最後只說出了這六個字。
趙芸依舊沒什麼表情,但語氣難得帶著一絲溫情:“沒關係,受委屈了,快去吃午飯吧。”
一旁的班主任走到她們身邊,帶著有些尷尬的笑容,插入話題:“趙女士,有件事要和您溝通一下,望西把廣播室的門鎖堵死了。老師們為了關廣播,只能破門而入,門的維修費用……”
“老師,這種事情直接找我就行了。”徐望西溫和地打斷,又對趙芸說:“我會找人來修,您去忙吧。”
趙芸頷首,對老師露出程式化的一笑,便離開了。
徐望西和梁童隨後而出,一眼便看到了倚牆而立的謝熠。
“謝熠?”梁童喊他,說:“你父親他們剛走。”
謝熠點點頭:“我知道,我在等你。”
梁童揚起眉,說不上是疑惑還是驚訝。
謝熠神色難得沉肅:“我想和你聊聊。”
“可是我們要去吃午飯了。”徐望西先一步回答,語氣平淡。
謝熠似是懶得與徐望西糾纏,只問梁童:“午飯後有時間嗎?我在湖邊等你。”
梁童想了想,應下了:“好。”
*
過了飯點,食堂人已經不多了。梁童走過之處,偶爾還會有人側目,但眼神中的惡意淡了不少,大多隻是純粹八卦的偷瞄。
從辦公室出來沒多久,帖子就被刪除了。
謝汐並沒有在帖子中進行任何解釋和道歉,但梁童已不打算再追究。之後謝汐在學校裡恐怕是比她還難做人,雖然只是兩敗俱傷,起碼心裡沒有那麼不平衡了。
而且經過此事,她終於意識到這個圈子有多沒意思。那些人之後會如何看待或編排她,她再也不想為此緊張和在意。
有了這種躺平的覺悟後,梁童覺得豁然開朗,她還有考大學這種更重要的人生大事要去在意。
“你還打算和姓謝的來往麼。”徐望西突然開口,他挑著餐盤中的青椒,說得心不在焉。
明明是疑問句,卻被說成陳述句的語氣,梁童聽出他藏著情緒,一邊幫他一起挑揀辣椒,一邊說:“看他等會兒要和我說什麼吧。畢竟傷害我的人也不是他,今天我和謝汐打起來,他還幫我說話了。”
徐望西輕哼一聲:“你倒是很信任他。”
“我最信任的是你呀。”梁童笑眯眯道。
“哄我可以不用這麼明顯。”
梁童喊冤:“真的!真的。”
徐望西靜靜看著她,聽她解釋:“如果不是你,我出完一時的氣,事後大機率要被學校和謝家狠狠收拾吧。
“在我決定去當面找她對峙時,我並非沒考慮這種後果,但我還是去了。除了做過心理準備這種理由,還有我潛意識裡知道,有你在我身後。所以我才能有勇氣縱容憤怒與激情支配我。”
徐望西語氣軟了些,說:“這不叫勇氣,是衝動。”
梁童也不反駁,彎起眼笑了。
她會做出今天這樣的事情,徐望西並不驚訝。
小時候,小區裡其他小孩跟著大人學話,罵他媽媽不要臉,跟別的野男人跑了,不知道他是誰的種。當時是梁童衝上去理論的,吵著吵著扭打起來,他就在旁邊幫著拉偏架,幫著瞞梁父梁母。
她一直是這樣,平日裡瞻前顧後,想東想西,一旦真正感到被侵犯,就會衝動地帶著玉石俱焚的心情去爭那一口氣。
而徐望西的做法則是想辦法將嘴欠小孩的父母的醜事,悄悄地呈現在他們彼此眼前,過兩天再聽梁童興奮地跑來和他念叨“他家不知怎麼了,最近一直吵架,樓上樓下都能聽到,他嚇得嗷嗷哭,真是解氣”。
她和他很不一樣,但徐望西喜歡這種不一樣。
他陪梁童走到小花園附近,目送她獨自往湖邊去。四下無人,他的笑容淡下,眸中似有逐漸壓制不住的火苗。
梁童來到湖邊,果然看到謝熠在等她。
他閉目躺在樹蔭下的木長椅上,光線和陰影在他臉上交錯晃動,讓他看上去就像一尊在展的雕刻藝術品。
梁童悄聲走近,俯身看著他,輕聲問:“睡著了?”
“沒有,你再不來就快了。”謝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