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童心中預感不妙,不由加快步伐,想盡快穿過那些不懷好意的注視,卻又因太過匆忙,在樓梯拐角處和人群撞在一起。
“不好意思……”梁童揉著肩膀,連聲道歉,卻被對方調笑聲打斷——
“欸,這不就是群裡發那個到處給人輔導的女的嗎?”與她相撞的男生看清她的臉後,嬉皮笑臉地對身旁朋友說。
梁童不明所以,蹙眉道:“什麼?”
“多少錢一小時啊?能給我也輔導輔導嗎?”男生繼續出言不遜,他說得眉飛色舞,輔導一詞念得陰陽怪氣,另有所指。
他身旁的幾人跟著爆發出一陣幼稚的鬨笑,周圍看熱鬧的同學紛紛放慢腳步張望過來。
梁童攥著揹包帶子的手出了一層冷汗,她能感覺到自己校服下的身體在顫抖,但還是鼓起勇氣冷笑著反譏回去:“你也配?”
“哈哈哈,聽到沒,你也配?人家只給有頭有臉的人家服務。”男生的朋友學著梁童的話去調侃他,話中對梁童的侮辱更明目張膽。
但這次還沒等她想出反擊的話,一個網球就從她耳畔嗖地飛過,下一秒調侃者捂住鼻子“哎呦”了起來,鼻血順著指縫流出。
梁童驚得後退兩步,回過頭看見謝熠挎著網球包站在低幾階的階梯上,他微微仰首,面容陰沉。
被打男生嚷嚷起來:“謝熠你特麼有病啊?”
“嘴臭就要學會閉嘴,學不會我再教教你。”
謝熠一步步走到梁童身旁,仰視變為俯視,不好說是因為氣場太強,還是背景太強,挑事的一夥人邊拉邊勸,扯著還在罵罵咧咧的被打者離開。
梁童低聲跟謝熠說了聲謝謝,拉過揹包,翻出裡面的手機。
“別看了。”謝熠伸手過來想蓋住螢幕,語氣不太自然地說:“我去幫你把訊息處理了。”
梁童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紅著眼眶不語,躲過他的手,開始翻看學校的群聊。
正巧班級群中有人在問瓜去哪裡看,另一個同學便轉發了一個論壇連結到群裡,梁童點開,看到標題的一瞬間,腦袋像是埋了炸彈,此刻轟的一聲炸開。
【絕了,殺人犯的女兒在我們學校專給男生搞私人輔導】
梁童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完全部帖子的,匿名貼主幾乎將她所有的家事都添油加醋地發在了上面。
“那個女生住在我們學校某個富豪的兒子家,自稱是他表妹,但據樓主所知,他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她家條件很差,她是以陪讀身份呆在富豪家的,具體是怎麼陪讀的,那咱就不得而知了。
“不但如此,她還在學校搞輔導,藉著押題的由頭拉攏學校裡那些有錢的公子哥。咱就是說,學校允許學生私自搞這種培訓嗎?
“這個女生的家人更是奇葩,她爸爸酒駕撞死過人,還把自己大女兒摔死了;她媽當傭人,去偷主人家的珠寶,被抓了個正著。她家大女兒死前談的男朋友也是個混子,大女兒估計也不是什麼善茬,這一家真是絕了!
“依樓主看,這就是小小年紀光想著勾搭男人改命,真是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女兒。”
正文下還配了張圖,是當時梁父車禍的新聞圖。
下方回帖中,有匿名者回復知道樓主說的是誰,並把梁童的大名和學生證照片全部發了出來。
梁童劃到最底部時,已經有些恍惚了,她覺得世界安靜得異常,耳邊只剩下一些嗡鳴聲,腳下像踩著棉花。
手中的手機被抽走,下巴被一雙溫熱的掌心托起,梁童的瞳孔對上一雙憂慮又深邃的眼睛,她才回過神。
反應過來才發現,她不知何時被謝熠帶到了一旁的實驗室,周圍已經沒有了看戲的臉,只有擔心自己的目光。
謝熠手從梁童下巴移到額側,很輕緩地揉了揉,拇指順帶掠過她眼角的淚珠:“你還好嗎?”
他的手很溫暖,但掌心並不柔軟,打球磨出的繭劃過面板,帶來一種粗糲感。
梁童如大夢初醒,想到了母親:“我的手機,我要給媽媽打電話。”
帖子裡說母親偷東西被抓,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熠把手機還給她,梁童接過輸了兩次解鎖密碼都顯示錯誤,謝熠在一旁安撫道:“彆著急。”
正要再輸,徐望西的電話正巧打進來,她頓了一下,接起來。
徐望西溫和的嗓音在耳畔響起:“童童,是我。我現在回學校找你,阿姨的事情我過去和你說,你不用聯絡她,安心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