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個字隨著風一起流過邊嘉的身體,除了揚起她的髮梢,看起來沒留下任何痕跡。
只有她自己知道它們是怎麼穿透心脾,留下陣陣涼意的。
最後她只能說:“謝謝。”
邊嘉步履匆忙,她低頭穿過迴廊,拐至另一堵牆後,與立在路中間的人撞個滿懷。那人順手把她固定在懷中,手掌在她背上輕柔地劃過,問她:“回家吧?”
邊嘉又置身於熟悉的森林中,她點點頭:“好。”
徐望西的唇瓣便輕輕碰了碰她的耳尖,像是嘉獎:“很乖。”
司機先繞路將葉辛送回家,邊嘉以擔心葉辛喝多為由,下車親自將她送至屋內。
屋裡仍是一攤狼藉,葉辛下午只收了小部分自己的行李。邊嘉雙手合十,讓她再湊合一晚,保證明天一定來一起收拾。
下樓時,她看到徐望西倚在車門上抽菸,她伸手幫他掐掉,說:“我回來了,還需要煙嗎?”
徐望西淺淺一笑,垂下頭,她便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像小時候一樣。
到家後,邊嘉立刻鑽進了浴室。挽發卸妝沐浴,她得以在一個封閉無人的空間安靜地喘口氣。
從被迫公開訂婚到與父親重逢,再到面對未曾見過的徐望西家人,最後領證結婚,又巧遇謝熠。
短短四十八小時見了不知道多少個新人舊人,像過了一週那麼久。
就算是平時精力已相對旺盛的邊嘉,也感到有些吃不消。加上酒勁開始下去,身體更是愈發乏力起來。
她恍恍惚惚地洗著,水流聲掩蔽了浴室門開關的聲音,以至於直到人被抵在仍有涼意的瓷磚上,她才反應過來。
徐望西還穿著襯衣和西褲,他的脖子被嚇了一跳的邊嘉條件反射地用指甲狠狠抓破了幾道,抓痕處隱隱滲出些血。熱水流過,傷口主人一定會感到些許刺痛。
但他毫不在意,扣著細腰的手掌反而更用力了些,甚至還有心思開玩笑:“你是不是還是很恨我?每天都有新的攻擊手段。”
“到底是誰在攻擊誰?”邊嘉掙扎不過,水流在頭頂沖刷,眼睛也不太能睜開,只能胡亂扯著對方已溼透的襯衣,妄圖將人扯開。
他沒鬆手,但停下了動作,在她耳畔低聲撒嬌道:“你昨天說,我們算什麼。現在證也領了,還是不可以嗎?”
兩人好幾年沒見,突然這樣,邊嘉還是會感到尷尬:“……好歹讓我先洗完……”
他無視了她這句話,繼續語氣含糊地嘟囔著:“如果你說不願意,我立刻就出去。不願意嗎?”
邊嘉沒有回答。
她並非在懷疑他說這話的真實性,而是覺得自己既然選擇了這一步,那接下來要發生的,不過是早晚的事。
在親密關係這方面,徐望西確實從來都沒有強迫過她,但凡她認真說不,他一定會停下。
曾經她認為這是他對自己的尊重。後來她覺得,他應該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的拒絕。哪怕一絲一毫的不情願,在他心中都會產生爆炸般的反應。
反正不會是尊重。他的人生字典里根本沒有“尊重”這個詞的正確釋義。
浴室內蒸汽繚繞,徐望西見她沉默,便像拿到了某種許可證。
慾念霎時如火山噴湧,喉間也染上不可言喻的腔調,他的長指在她髮間纏繞,邊摩挲著她的髮絲邊說:“……好軟,我來幫你洗吧。”
……
從浴室至臥室,那些無形的隔閡、各懷的心思以及空白的時光均被暫時隱藏。
此刻,只有兩個非常瞭解彼此軀體的人,或更準確的說——兩頭野獸,在彼此取暖。
朦朧間,邊嘉的手被推著至頭頂,五指被另一隻手擠開,被迫十指相扣的瞬間,她感到似有冰涼的金屬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她似乎聽到他輕聲唸了句:“百分之八十。”
來不及思考什麼意思,唇上又落下一個無比輕柔的吻。
這次她聽清了,他在說:“我愛你。”
……
夜色濃郁,兩人疲憊地躺著,一時無言。
邊嘉抬起手臂,將手伸進從窗戶灑入的清冷月光中,伴著光細細打量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徐望西仍擁著她,他的腦袋埋在她的頸窩中,鼻息的熱氣盡數噴灑在她的面板上。
半晌,他悶悶的聲音傳出來:“我們之後,會一直在一起吧?”
邊嘉放下手,望著窗外的夜空,神色空洞,但她依舊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