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叫回家之前,謝熠只睡了三個小時。
倒不是有什麼外在因素打擾,只是他的神經今天活躍得有些異常。
早早起床將期末作業收尾,又簡單收整過房間,他坐在沙發上開始無所事事,目光便總不由自主地朝主臥方向看去。
最後,為了打發掉過剩的精力,他獨自跑去樓下健身,又去了超市閒逛採購,打算等梁童醒後,把大家叫來一起煮火鍋。
計劃得很好,但他剛拎著大包購物袋走出超市,便收到了謝汐的簡訊:【速回。徐望西怎麼來家裡找你了?】
他暗罵一聲,匆匆上樓將購物袋歸置好,又給卓穎打了通電話,才開車往家趕。
謝熠已經有三個月沒回過家了,回去總會有聽不盡的要求和嘮叨,索性住校圖個清靜。
他到家時,謝汐正木木然地坐在院內池塘邊的軟凳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拋著魚食。
謝熠走到她身旁,順手抓了把魚食,一口氣全撒進了池塘。池中群魚立刻爭相搶食,池面泛起細細的泡沫。
他調侃道:“魚都快被你急死了。怎麼?看到多年未見的白月光,又憂傷了?”
“嘖。”謝汐瞪著他,把手中的魚食朝他丟過去,被謝熠輕巧躲開。
謝熠看她恢復了些活力,便撣掉掌心的碎屑,說:“我去看看。在客廳?”
“茶室。”謝汐說完,又轉回頭,繼續對著水面發呆。
謝熠快步至一樓茶室,接近門口時才雙手插兜,放慢腳步,聽著屋內的動靜。
“你父親現在臥病,你馬上又要回去上學,公司那麼多業務突然接手,能應付得來嗎?”
“是忙了些,但還能對付。”
謝熠倚在茶室門口,看老頭子和徐望西兩人茶盞交錯,畫面頗有幾分和諧,談起生意的模樣倒更像是一對父子。
謝父先注意到他,喊道:“謝熠,站在那裡做什麼?你的客人已經等你很久了。”
謝熠在徐望西旁邊的紅木椅上坐下,自顧自地倒了杯茶,說:“我不記得我邀請過什麼客人來。”
徐望西也抿了口茶,雲淡風輕地說:“我來也是想找叔叔幫我主持一下公道。”
謝父濃眉皺起,本就嚴肅的五官看起來更尖銳了些。他和謝熠對視一眼,才問:“哦?主持什麼公道?”
“我的未婚妻被他藏起來了。他跑去我們學校偷偷見她,不知道和她說了些什麼,現在我的未婚妻跑回國內和他待在一起,不肯見我了。謝叔叔,你說我要怎麼辦?”
徐望西垂眸看著茶煙,語氣聽來萬分苦惱。
謝熠將茶盞重重擱在茶臺上,忍無可忍:“徐望西你特麼瘋癮犯了就躲回自己家偷偷發,能不能別來我家發癲?”
“謝熠!注意素質!”謝父喝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了不知道,你自己把人弄丟了自己去找,不要到我家丟人現眼,沒人想管你的破事。”
兩個男生一坐一站,謝熠居高臨下地盯著徐望西,一向明亮光彩的眼睛此刻滿是陰沉悍戾。
徐望西放下茶杯,聳了下肩,說:“叔叔你看,根本沒辦法和他好好溝通。如果不是他這麼不冷靜,我也不用登門拜訪,耽誤您的時間。”
謝熠譏笑:“小學畢業了嗎?還來告家長這一套。”
兩人針尖對麥芒,謝父臉色也算不好,沉聲說:“小輩之間的這些什麼情感瓜葛,我作為長輩本不適合插手。謝熠,如果你知道望西未婚妻的下落,就告訴他,都是朋友,不要因為這些事鬧出誤會。”
“沒什麼好說的,我不知道。”謝熠走到屋門口,衝著門廳方向喊道:“劉叔!送客。”
劉叔很快出現,但見謝父還在屋內坐著未開口,便只停在門口等待。
徐望西也不氣惱,仍舉止優雅地起身繫上西裝釦子,臉上還帶著笑意:“看來謝叔叔也沒辦法幫我,那我就不在這裡叨擾了。
“對了,之前您和我父親談的專案,原材料供應那邊的手續出了點問題,這幾個月怕是都進不來,家裡讓我轉告您。”
謝父臉色立刻陰沉下去:“你父親當時說絕對沒問題,現在場地和工人都等在著開工,才說原材料進不來,是不是太晚了。”
徐望西稍稍俯身致意,說:“父親剛做完手術,現在仍意識不清,這些突發狀況他無法處理,我一個人也難周全,望謝叔叔體諒,晚輩告辭了。”
說著便離開了茶室,跟著劉叔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