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舞會後,再無其他無關考試的事,梁童平平穩穩地度過最後一個月,在考前幾天確認了考場資訊。
她和徐望西並未被分至相近的考場,她的考場離自己家和徐家都挺遠,考慮到時間和距離問題,徐望西提前幫她預定了考場附近的酒店。
於是考前一晚,梁童在徐家早早吃過晚飯,便由徐望西陪著去酒店了。
晚上九點,梁童倚在床頭隨意地翻閱著最後梳理的重點,徐望西則在一旁忙著幫她調溫度、叫酒店送溫牛奶。
她看了眼桌上的電子鐘,說:“不早了,這裡離家挺遠的,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的。”
徐望西掛掉座機,也倒在床上,側臥著隨手捏起一張她攤在被子上覆習資料,邊看邊說:“反正我也是隨便考考,等牛奶送上來我再走。”
不多久,敲門聲響起,徐望西起身去開門,門口處傳來他與服務員溫和的對話聲:“謝謝,給我就好。”
他回到梁童身邊,將托盤放在桌上,遞給梁童一杯,又自己端起一杯,輕碰她的杯沿,說:“旗開得勝。”
“嗯!旗開得勝!”梁童幹勁十足,用力點點頭,拿出端碗喝酒般的氣勢,猛灌一口。
牛奶喝完,徐望西幫她將房內燈光調暗,拉了拉滑落在她腰間的被角,最後俯身在她眉間落下一枚輕吻,柔聲道:“晚安,明天考完見。”
安心又溫暖的感覺襲上心頭,舒適得讓她甚至有了些許睏意。
徐望西輕聲闔門而去,房內安靜下來,空調溫度清爽適中,梁童裹著薄被,舉著資料,眼皮開始打架,紙張上的文字也變得模糊不清。
本來她還擔心會考前緊張失眠,但睏意來得比預期得還要快,她索性放下資料,任由自己徹底滑入被窩。
在被睏意打敗前,她掙扎著摸出手機,定了兩個鬧鐘。
這一夜,梁童的夢幾乎未曾停過。
她在各種奇怪的夢境中穿梭。夢到奇怪的生物和從沒說過話的同學,還夢到徐望西抓著她的肩膀質問她為什麼拋棄他,用力到指甲快要掐入肉中。
最後,她見到了姐姐。姐姐拉著她的手在湖邊散步,遠處不斷有風鈴聲傳來。她問姐姐:“這聲音是什麼?”
姐姐扭頭看她一眼,突然伸手一推,她立刻失去重心,跌入湖中。視線被藍色的水波佔據,只有風鈴聲依舊。
梁童猛地睜開眼,湖水消失了,眼前只有映著一道白光的天花板,叮叮咚咚的風鈴聲透過手機揚聲器傳入她的耳中。
昨晚徐望西走前把窗簾拉開了一條縫,說是太暗怕她睡過頭。這白光便是從縫隙中漏進來的,耀眼得像晌午的陽光。
梁童的心重重一跳,一下坐起身,視線慌亂地去找床頭櫃上的電子鐘,上面顯眼的“8:56”像針一樣刺入眼中,渾身血液彷彿在這瞬間凝固了。
“是夢吧,還是夢吧。”她嘴上無意識地念著,腦袋昏昏沉沉還未完全清醒,身子已經跌跌撞撞地下了床。
她抓起包,快速地將准考證、筆袋等物品塞進去,顧不上穿的還是睡衣,也顧不上拿襪子,胡亂地蹬上鞋子,抄起床頭還在叮咚作響的手機,就往外衝。
火急火燎地跑出電梯,偏偏在附近看不到一輛計程車,梁童再次看了一眼時間,離禁止入場還有15分鐘,酒店離考場不遠,還有機會。她抱著包開始一路狂奔。
但大概是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等了兩個路口的紅燈後,她再也等不起了。在過第三個路口時,她一咬牙直直往前衝,卻在離人行道還有一步時,被一輛擦身而過摩托車帶飛幾步遠,又與一輛逆行拐彎的電動車撞個正著。
腳被絞到電動車底,胳膊也被擰到,強烈的撕裂感甚至讓她忽視了側肋被摩托車車把撞過後的劇痛,淚水瞬間矇住雙眼,大腦一片空白。
摩托車在不遠處停下,車主走過來,摘下頭盔就開始罵:“你們懂不懂交通規則?傻*!”
而電動車車主從地上爬起來,不甘示弱:“唉喲,你還搶佔起道德高地了,你別以為大家不知道,這片兒能騎摩托嗎?你就在這兒狗叫?等下警察來了看你還叫不叫!”
兩人你來我往地罵起來,躺在一旁的梁童滿腦子都是考試,掙扎著想起來,卻使不上勁,稍支起身子就疼得一頭汗。
圍觀的路人竊竊私語:“小姑娘臉色好白啊,腿上好多血,是不是要打120啊?”
“我剛看她穿著睡衣亂跑,頭髮也亂糟糟的,是不是精神有點問題?”